裴誠之說到這裏,眼中有淚,“你媽媽是個可憐的女人,唉……”
繼母也沉默著,當年她才是最大的犧牲者,眼看著自己愛的男人,跟表妹關在一起假婚姻裏,那才是真的難受。
裴詩雅聽完,朝著裴誠之跟阿香鞠了一躬。
“多謝舅舅舅母的養育之恩,這二十年來,讓你們受苦了。你們放心,既然是你們收養了我,我長大以後一定給你們養老送終,照顧小琪……”
繼母阿香原來想譏誚的,但是看到裴詩雅說出這樣的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裴詩雅轉身朝著她,又鞠了一個躬,“舅母,你受苦了,謝謝你當年為我和我媽媽所做出的犧牲,你受委曲了……”
阿香喉中一緊,眼中也有些濕濕了。
這麼多年了,她也是最不容易的,在文青死前,她一直懷疑著裴誠之跟文青背後有些什麼?
那時候,好幾次她突然衝進來,看著裴誠之跟文青在一起,舉案齊眉,兩個人一起哄孩子的場景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開始後悔當初將裴誠之讓給文青的承諾了。
畢竟不是親兄妹,這日子長了,肯定會有些什麼事情。
私底下,她罵文青是狐狸精,後來又十分瞧不起她,說是被別的男人搞大了肚子都不知道是誰,這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不過,文青從來不反駁她,每次看到她過來,總會識趣地抱著裴詩雅走開。
而裴誠之則會因為阿香的態度不好,而大吵大鬧,這麼多年來,這也算是夫妻倆之間的一個心結。
“那麼,舅舅……”裴詩雅十分艱難地改口,叫了十幾年的爸爸,突然間換了一個稱呼,覺得怪異無比。
“嗯,你有什麼問題想問的,盡避都問出來吧,當初你媽媽在世的時候,就交待過我,說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再告訴你真相。現在你已經十九歲了,也有權利知道真相了。”
裴詩雅點了點頭,“舅舅,我想知道,我媽媽的死是不是跟那個男人有關?”
那個男人,對媽媽做了那樣的事情,竟然就這樣撒手不管了。
裴誠之沉默了一會,“你媽媽在生下你之後,就有些病了,後來一直不見好。她,是吞安眠藥自殺的……”
是吞安眠藥自殺的!!這幾句話在裴詩雅的耳朵裏無限放大。
原來媽媽是這樣走的,她內心一定背負了很大的痛苦。
“那個男人,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小雅,你媽媽臨死之前也沒有說,她一定很恨他……”裴誠之說道。
其實,他也在找哪個男人,在文青病重的時候,他多麼希望那個男人來看看文青。
可惜,他沒有來。
“最好不要讓我找到他,否則的話,我一定要將他碎撕萬段……”
一想到媽媽的慘死,她就難過得要死。
她不怕私生女的帽子,但是一想到媽媽在哪樣絕望中死去,她心裏就非常難過。
“小雅,這封信是在整理你媽媽的遺物時發現的,就交給你了。”
裴誠之將一個發黃的舊式信封拿出來,遞到了裴詩雅的手裏。
信封上麵寫得幾個娟秀的字跡,給我的寶貝女兒小雅!由於年代已舊,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裴詩雅拿著媽媽最後的絕筆信離開了裴誠之的店鋪。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失落和絕望。
原來她不止是沒有媽媽,連爸爸也沒有,好荒涼的人生。
如果舅舅沒有收養她,她現在應該在孤兒院了吧!
裴詩雅,你果然隻是一個草根命,你有什麼資格嫁給蘇世文?
眼前,又浮現出蘇宗盛深沉的臉,她心中堅定的信仰,在不停地動搖著。
手機鈴聲響起,裴詩雅拿出來看了看,是蘇世文的電話,她按下了接聽鍵。
“世文哥!”
“是我,小雅,你現在在哪裏?”
“哦,我剛從我……”她原來是說爸爸,但是現在不能說爸爸了,那不是她的爸爸,是裴詩琪的爸爸。
“我正準備回黃欣悅那邊,有事嗎,世文哥!”
“嗬嗬,沒事,我擔心你,你路上小心一點,要不要我開車去接你。”
“不用了,公車已經到站了,我要下車了,再見了,世文哥……”
裴詩雅的聲音像小貓兒一樣哼哼著。有氣無力的。
回到房間裏,裴詩雅全身虛脫了一般。
桌麵上,留著黃欣悅的小紙條。
“小雅,我晚上有約會,遲點回來,你不要等我……”
裴詩雅窩在沙發裏。
指尖摩梭著那幾個模糊的字跡,媽媽,你心裏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痛苦?
即使是被人拋棄了,也是要含辛茹苦地替他生下孩子,到死也沒有見到他一麵,你這樣做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