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南柯一夢(2 / 2)

這黃二身上處處透著神秘,身上不定牽扯著什麼隱秘,自己在京師尚且前路未卜,哪裏又有能力去管他人命運?不如隻談眼前這杯中酒,鍋中肉。

這房子後應是隱約有所院落,但見黃二凡事親力親為,應是隻有他一人在此。李信怕那幾個刑部官差再來找他麻煩,到時候也每個人照應,是以一直磨蹭到天色黑透,才不得不起身告辭。

李信自問酒量可以,但出門一見了風,頭頓時昏沉起來,心道這酒的後勁倒是夠足。米巷距離台基廠住處不遠,步行也不過片刻功夫,開門進屋,炭火盆早已熄滅,室中一片冰涼,倒在榻上便呼聲大起。

次日天將亮,便聽有人在院中尖著嗓子高喝,李信一夜宿醉,仍舊頭疼發暈,隱隱聽聞外邊有人喚他接旨。接旨?李信騰地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皇帝竟然如此之快便有了旨意,莫不是做夢產生了幻覺?依他看皇帝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晾他一段時日,但這回外邊的喊聲卻聽的更真切,的確是喚他接旨不假,於是趕忙起身推門出去。

卻見院中呼呼啦啦站了一溜小太監,手捧聖旨的太監李信認得,應是曹化淳的人,那日入宮還曾關照過他。

“李信還不快來接旨!”

李信似模似樣的跪倒在地。

這太監所宣讀的並不是經由內閣正式生效的聖旨,而是皇帝直接下的中旨。讓李信驚詫的是,聖旨內容竟然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其中隻有兩件事,是他鼎鼎關心的大事。

一是令他明日參與奏凱獻俘大典,二是責令其大典完畢之後立即出城領軍。

李信糊塗了,皇帝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讓他再與這兩者產生關係瓜葛,如何一夜之間竟變了態度,不但讓他參與奏凱獻俘大典,還放自己出城繼續掌兵,這簡直匪夷所思。

“李將軍,李將軍?”

直到傳旨的太監連患了數聲,李信才從驚愕中緩過來,幸福來的太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李信趕忙道罪:“公共莫怪,李信失神了。”

那太監不以為忤,將聖旨交給李信,轉過身幾乎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帶著幾個小太監匆匆離去。

過不多時,便有專門的太監上門,來叮囑其明日大典的流程,以及送來了相應的武官禮服。

……

次日,京師城上一片萬裏晴空,仿佛老天也在為這番典禮大讚,午門之外文武百官梁冠蟒袍齊聚於此,皇城禁衛身著飛魚服、鬥牛服分列兩廂,城樓之上更是一片肅殺,皇帝朱由檢一身袞冕禮服緩緩露麵。城下觀禮的大臣們立即停止了竊竊私語的嘁嘁喳喳之聲,匍跪行禮,山呼萬歲。

朱由檢微微點頭,頭上冕旒隨之輕晃,身旁太監沉丹田氣高喝:“免禮平身!”

大臣們呼呼啦啦起身,楊嗣昌位於百官之首,身側是次輔薛國觀,附在他身後私語道:

“楊相且看,陛下著了袞冕。”

楊嗣昌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午門城樓雖高,但皇帝肅穆的麵容依可曆曆在目,玄色上衣黑中帶赤,繡十二章、日、月、星辰。黃色下裳織宗彝、藻、火。紅裏白羅大帶係於腰間。頭頂前圓後方的黑色旒冕,十二道冕旒隨風擺蕩。君臨天下之威勢不過於此。

奏凱獻俘,皇帝著烏紗絳衣的皮弁服已是高規格,如今竟然著了祭天地、宗廟的袞冕大禮服,可見皇帝對此次獻俘的重視程度。

也難怪,隨著連年戰事吃緊,內外交迫,今年更是達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韃子毀關入寇如入無人之地,現在更是於城外大舉攻城,滿朝束手無策,皇帝太需要一次大禮來振奮人心了。

這次奏凱獻俘可謂是正當其時。

“振奮人心士氣,萬歲也算煞費苦心了!”

楊嗣昌淡淡的回道,薛國觀點頭應和。

“萬歲寄希望於大禮,隻怕……”話到一半卻又轉了口風。“楊相高風亮節,為那馬賊在萬歲麵前爭取獻俘的榮差,又還其兵權,下官感佩直至,那李信敢不為楊相效死?”

“薛相慎言,萬歲天威難測,這一仗非打不可自有萬歲的苦衷,咱們做臣子的盡力便是!”

說話間,浩浩蕩蕩的獻俘禮樂隊伍由端門開進。

“嗚嗚嗚…..”

吹角連連響徹午門,接著便是黃鍾大呂,錦衣怒馬隨之緩緩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