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弟丟下一句黑店便打馬而去,將一臉莫名其妙的李信留在當場,怎麼抓個兔子還抓出插曲來了!電光石火間,李信立即便覺出不妙,那黃小弟分明是為了示警而來,雖然猜不透他從何處得知的消息,但聯想到北京城中台基廠那血腥一夜,以及他適才緊張的神情,料定必然有人準備針對自己。
這可愁懷了李信,總不能因為一個毫不知根底人的一句話,便召集起所有人撤離這大車店吧。可如果黃小弟所言為真,留在這裏萬一被敵人圍殲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李信由破洞鑽回場院,手裏的野兔他已經無心打理,在見到陸九之前終於下定了決心。
“去將所有人都喚醒,一半留在屋裏,一半出來警戒!”
陸九見李信麵色陰沉,手中還拎著一隻野兔,打趣道:“十三哥手上這野兔雖然肥大,可還不夠兄弟們一人一口的吧,不如咱兄弟倆……”
李信打斷陸九正色道:“有人示警,此地危險,兔子稍後再吃,整隻給你都沒問題!”
陸九一驚,怎麼住個店還住出危險來了,原本他以為李信之前的小心謹慎有點多此一舉,現在看來這些大明子民們未必便都是良民啊。
陸九令人去屋裏叫人,自己則往大屋旁那幢小屋走去。李信一把抓住他胳膊。
“你去作甚?”
“還能作甚,兩個老家夥演的好戲,自然要抓來先審問一番!”
李信囑咐道:“別傷了他們性命,萬一傷及無辜,便悔之晚矣了!”
陸九一腳踹開小屋房門,隻見裏麵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半個人影,不但兩個老家夥,連那小夥計都不見了。李信心道不妙,原本他隻是將信將疑,但老夫婦與小夥計無緣無故失蹤,事情蹊蹺無比,現在看來,黃小弟的示警應該是真的。
院子裏原本稀稀拉拉點了幾隻照明的火把,立即令人將所有火把熄滅,如今敵人在暗,我在明處,點起火把等於是在敵人之路。
陸九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十三哥,咱們躲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現在就撤離此地,反正騎兵跑的快,那些人未必追的上!”
李信搖頭拒絕,現在的情況一動不如一靜,對方說不定就在等著自己倉皇逃竄呢,到時候在半路埋伏,然後來個一網打盡。但守在院子裏也不是上好的選擇,他們這百十人都是騎兵出身,最不擅長的就是防守步戰。現在形勢逼迫到頭上也沒有辦法,隻好趕鴨子上架。想到此處,李信馬上改變了先前的策略,對陸九道:
“你將大屋內剩下的五十人帶去守住後門。一旦有人來襲,隻要能堅持到天亮便是勝利!”
昌平州作為京師北部門戶的一座重鎮有重兵把手,此處爆發戰鬥,昌平駐軍肯定會知曉,黑夜不便行軍,隻要天一亮,便能派援兵來。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一般,直盯著場院柵欄外的官道與樹林,生怕漏過一點可疑行跡。但大家直挺到三更天也沒見異動出現,開始有人懷疑,老夫婦的失蹤或許與偷襲無關,萬一他們怕這百十人當真是土匪,怕傷了性命躲出去了呢?
但李信很快便告誡大家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敵人很可能便是準備等大家心裏鬆懈之時再突施偷襲,所以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突然有人驚叫一聲。
“快看,火光!”
李信循著那軍卒手指望去,果見樹林伸出似乎有著點點若隱若現的火光,若不仔細觀察還真難發現!
“騎弓,騎弓,都把騎弓準備好!”
所有軍卒聞言,將背上的騎弓抽了出來,又搭好羽箭,隻等敵人進入射程便萬箭齊射出去。李信的騎兵都是馬賊出身,馬刀使得出神入化,騎弓也有一套。加上又有一人多高的柵欄作為寨牆,想翻進來並不容易,所以李信心裏還是很淡定的。
李信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攜帶的羽箭數量並不多,每人不過二十支,也就是說二十輪齊射過後,他們隻能用馬刀和雁翎刀來抵擋敵人的進攻了。
可是過了好一陣,想象中的進攻並沒有出現,大戰前的這種平靜,給人以巨大的壓力,壓的大家夥喘不上氣來。李信忽然覺得一切豁然開朗,這些日子來莫名其妙的遇襲似乎都被一根線串了起來。從台基廠的刺殺,到陸九剿賊的被陷害,再到今日可能出現的偷襲,都是一環緊扣一環,說明有人欲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