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陶罐火油(1 / 2)

高時明見了劉令譽劈頭便問:“布政使是不是捉了李信的親兵營官牛蛋?”

這大太監果然是給牛蛋來求情的,不過劉令譽並不買賬,自己這回占著理,後邊又有晉王撐腰,怕你何來?剛想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高時明卻沒打算聽他的回答,而是繼續問道:“牛蛋一事你可知道與城中富商盧氏有關?”

劉令譽暗笑,抓牛蛋就是因為他擅自在內城使用火器,炸了盧府的大門,可不與盧氏有關麼,點點頭剛想說自己是秉公辦事,牛蛋此舉連晉王都驚動了,若不嚴懲怕今後還有人效仿。

高時明卻沒等他解釋,又繼續問道:“盧金吉其人你可了解?實話說與你,此寮與北人勾結密切,心懷叵測,小心將自己也陷了進去!”

這句話顯然與他預想好的不一樣,什麼叫與北人勾結,還心懷叵測……等劉令譽回過味以後,卻笑不出來了。

“高公的意思是,盧氏裏通……”

高時明不置可否,麵色嚴峻道:“言及於此,布政使耗資珍重!叨擾,告辭!”

看著高時明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影壁另一側,劉令譽卻久久回不過神來。太原城中自打張閣老為父申冤一案爆發後,直至後來的太原城內外商戶的罷市,這一些列事件似乎不都是巧合,背後有人暗中操控也未可知。

再回想自己於此中的一些表現,劉宇亮忽然直冒冷汗。先是封報館,然後又給總兵府的公務攪局,如今更是抓了李信的親兵營官牛蛋……不論此事是真是假,自己的的確確是在不知不覺之中當了別人的馬前卒,到時候萬一真的有問題,恐怕……

高時明此人劉令譽了解,雖然為人偏狹,但卻是一個從不放空炮的人,他此來也的確當是為那牛蛋說項,但卻直戳到自家的軟肋上。劉令譽終於醒轉過來,自己隻顧著出一口惡氣,卻忽略了這潭水有多深,多渾。而自己隻是個沒有實權的布政使,若是在這等鬥爭到白熱化的地步裏插一腳進去,萬一跟著吃了掛落,冤是不冤?

一念及此,劉宇亮劉令譽起了抽身的想法,可又犯了愁。他恨高時明為什麼不早點來找自己,偏偏等著他打了牛蛋四十軍棍,又抽了二十鞭子以後才過來。這下如何收場?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今日終於也體會了一次。

再難也得送,萬一那路僅僅真如高時明所言,自己不就成了從犯幫凶嗎?到時候別說掌權或者是高升,恐怕還要定他一個脅從之罪。一想到自己連日來近似愚蠢行為,劉令譽便冷汗直冒。

牛蛋挨了四十軍棍,又被抽了二十鞭子,傷的不重,也決然不清。劉令譽前倨後恭的行為,讓他大為迷惑不解,不知這廝又在打什麼主意。但由於疼痛導致頭腦昏沉,隻希望他聒噪完了趕緊離開,自己好好歇上一歇。他並不害怕,知道大將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即便身在牢獄之中,身加棍棒皮鞭之下仍舊心中篤定沉著。

“布政使先命人打了俺,現在又來對俺噓寒問暖,說,你還有甚陰謀?一並使出來,俺牛蛋不怕你,大將軍也不會放過你!”

劉令譽聽他提起李信,心裏就是一哆嗦,這廝是自己命裏克星,當初在朝廷上幾個內閣大學士都拿他沒有辦法,自己也因為此人得罪了張四知,擔驚受怕。如今當了布政使,實權卻又被此人奪了去。都說大明朝以文馭武,如何竟沒人能限製這武夫了?

心裏邊想的遠了,劉令譽的嘴上卻沒停過。

“讓牛營官受苦了,誤會,先前是誤會一場……”

劉令譽厚著臉皮說到這就有幾分說不下去了,難道讓他一個堂堂的布政使去給個行伍丘八認錯嗎?這個臉他丟不起。

“已經備好舒適的房間,還請牛營官移步養傷……”

看著劉令譽這幅德行,牛蛋不依不饒,“那俺挨的那四十棍子和二十鞭子就白挨了嗎?不行,你得給俺個說法,要不不給俺說法,俺就在這,哪也不走,等俺們大將軍親自救俺出去!”

劉令譽暗罵牛蛋潑皮無賴,口中卻是連連道:“不白挨,不白挨,牛營官想要甚補償,隻管開口便是!”他認為這等人都是貪財好色的主,不論銀錢還是女人滿足便是。

豈知牛蛋勾勾手指,讓劉令譽靠近些,麵對這等冒犯的肢體語言,劉令譽強忍住了胸中逐漸燃燒起的怒火,自我安慰著,隻要將這尊瘟神送走,到時候那盧金吉是否勾結外人便與他無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