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石頭帶著擲彈兵營一頭紮進烏珠穆沁部萬人騎兵之中,便如一葉扁舟顛簸於驚濤駭浪之上,而別闊兒所部則像同樣與狂風巨浪搏鬥的海燕,與擲彈兵營忽遠忽近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兩支人馬配合的天衣無縫,但這種決絕之心的勇氣,卻無論如何都使人肅然起敬,這分明就是以命博命啊!
就在高坡上觀戰眾人都目瞪口呆,一顆心緊緊揪起之時,身在戰陣之中的張石頭卻已經顧不上這許多,擲彈兵營擺開了古斯塔夫方陣,一路毫不猶豫的向烏珠穆沁部如潮的騎兵大軍衝了過去。
雖然按照李信所言,古斯塔夫方陣是為了進攻而生的一種戰術,可三衛軍絕大多數時間裏都用此以逸待勞,甚少主動進攻。這一回張石頭也算是豁出去了,李信的命令張石頭不折不扣的執行了下去,因為他知道,擲彈兵營是三衛軍的一柄尖刀,以往李信都是將其當寶貝一般捧著,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刻起到其他步戰營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今,擲彈兵營大展身手實現價值的時刻到了。
“擲彈兵準備投彈!”
戰場混亂不已,馬蹄聲,呼喊聲,戰鼓聲,張石頭的吼出命令很快便被淹沒在陣陣聲浪當中,一旁鳴笛軍卒早就將事先編好的節奏吹了出來。鳴笛之聲尖利而穿透性極強,於一片混亂之中傳出去很遠,擲彈兵們就是通過這笛聲接受來自營官的命令。
擲彈兵們從寬大的熟牛皮腰帶上解下最後一顆開花雷,全神貫注等待著投擲的命令,眼見著對方的騎兵越衝越近,他們甚至可以感受到大地都在數萬隻馬蹄的踐踏下,瑟瑟發抖。
古斯塔夫方陣呈丁字形,丁字尖上的軍卒位於最前沿,甚至已經看清了衝在最前麵的騎兵臉上不屑表情。以步軍原地對抗高速衝擊的騎兵簡直就是找死,但是有了槍陣,便可以使得擲彈兵營頂住騎兵兵鋒。
位於丁字尖上的鄭四九在陽和衛時便參加了三衛軍,經過曆次大戰,最終因屢屢立下戰功,方於成立擲彈兵營之時被層層選拔了進去。這是他至今為止一生榮耀的最巔峰,每每提及自己擲彈兵的身份時,言語表情間都飽含了滿滿的自豪。
丁字尖上的排頭方陣則是五列縱隊原地轉向而成的五人一排的方陣,他們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鄭四九有幸成為其中一員,麵對滾滾而來的蒙古鐵騎,雙手握緊了近兩丈的長槍,槍尖超前,槍尾戳地,整個槍身與地麵擺出一定角度,同時並以右腳緊踩騎上。不但鄭四九,與他一同位於丁字尖上的數十人組成了整個古斯塔夫方陣中最前沿的小型槍陣。
鄭四九所在的小型槍陣就像中流砥柱一般,牢牢的釘在草地之上,烏珠穆沁部騎兵轟然而至,衝在最前麵的蒙古馬連騎手在龐大馬隊的裹挾之下根本就無法避讓,森森指向他們的長槍槍劍,紛紛一頭撞了上去。鄭四九親眼見著槍尖戳中了一匹蒙古馬的脖子,馬血噴濺如泉湧。但慘況並沒有就此停止,在強大的衝擊力下馬身繼續向前,整支槍身被頂的彎曲起來,突然又噗的一聲刺穿了馬頸,鋒利的的槍尖直接劃開了馬上騎兵的肚腹,紅黃各色的腸子頓時散落開來……迸濺了張石頭滿身滿臉。
張石頭的雙臂與右腳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力,疼痛難耐就如折斷一般,但堅韌的槍身不愧是經過特殊加工製造而成,即便承受了如此之大的衝擊力仍舊完好無損沒有折斷。
隨著第一排騎兵的撲到,後續騎兵躲閃不及,踏了上去,馬蹄踏到倒地的馬身之上頓時便是一個血窟窿,但自身也因此被絆住而失去平衡,脆弱的馬腿承受不住馬身急劇向前的衝擊力,瞬間便被折斷,人馬皆翻倒在地。
整隻騎兵終於被這位於丁字尖上的小型槍陣成功的分成兩股,然後繼續向前衝去。對於這些烏珠穆沁部的騎兵而言,噩夢才剛剛開始,就在他們即將衝擊到三衛軍橫隊麵前時,張石頭終於下達了命令。
“投擲開花雷!”
一聲令下之後,鳴笛響徹整個方陣上空,上千枚開花雷被投擲向了飛速急衝而來的烏珠穆沁部騎兵。僅僅片刻功夫,衝在最前方的成百上千騎兵被開花雷爆炸的碎片,殺傷的七零八落,戰馬與騎手支離破碎,立時便倒了一地。後續跟進的騎兵刹住不及,又衝了上來,殺紅了眼的烏珠穆沁部騎兵根本不用他們所擅長的騎射那一套,而是準備純粹以強大衝擊力,一擊將三衛軍這支孤軍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