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奸佞複起(1 / 2)

大明天子朱由檢聽了薛國觀急吼吼送來的前方軍報後,開始有幾分心浮氣躁,但礙於皇帝的威嚴,不得不強行壓製下來。但丹墀之下的重臣們哪一個不是察言觀色的老手,皇帝的一舉一動落在他們眼中,早就明白這位天子此時內心中憤怒和惶急。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幾個人都不通兵事,秉持著少說少做少出錯的原則,沉默是目前最佳的應對辦法。

事實上還真是如此,不論張四知還是薛國觀,乃至新進入閣的幾位閣臣都沒有知兵用兵的經曆,若論民事一個個皆可高談闊論,哪怕是宏觀上說一些對戰爭的策略見解也可以對答如流,但眼下可是具體到一戰定成敗的細節上,身為重臣說出去的每一句話,是要負責任的,若是成事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敗事,依著這位天子的脾氣秉性,必然會成為所有失敗的領罪者,幾十年宦海浮沉的成果就可能一夕之間付諸東流。

重臣們的沉默讓朱由檢更覺憤怒,但經過登基這十幾年的經曆,他也明白發脾氣對這些滾刀肉一般的大臣們是沒用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懷念楊嗣昌位列中樞的日子,不論如何,楊卿每逢戰事都能提出中肯的建議,而不會向目下丹墀下這些屍位素餐的大臣們,裝傻充愣。想到朝中知兵的重臣並不多,其中有兩個人可以為冠絕群臣,一個是楊嗣昌,另一個就當屬孫承宗了。

楊嗣昌是朱由檢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也忠心耿耿,雖然能力一直被質,多受紙上談兵的職責,但在此番中原平亂之中,終於一掃諸多謠言,揚眉吐氣。奈何中原未穩之前,還不適宜將其調回京師。而孫承宗其人,朱由檢則是懷著一種矛盾的情緒去對待他的,既懷有深深的忌憚,又不得不用。當然,山海關乃京師門戶,自然要比鎮虜衛重要多了,也不可能舍本逐末。

這時薛國觀突然提議:“聖上,前宣大總督盧象升去歲重傷,如今還在京中養病,不如召他來……”

話還沒說完,皇帝一臉厭惡的將薛國觀打斷,擺擺手道:“敗軍之將,召來何用?”

實際上,他在去歲東虜入寇之前,對此人還是多有讚賞的,一直當作後起之秀來培養。但是,對盧象升態度的轉折也是在去歲東虜入寇之時,楊嗣昌當時所持策略,每一處細節都或多或少經過朱由檢同意或已經取得諒解,很多甚至是直接出自朱由檢的授意。

可惜,盧象升不但沒有深入領會朱由檢的意圖,反而堅持唱反調,導致所部不但沒能在一戰中發揮應有的作用,反而全軍覆沒,還差點身死軍中,若不是李信死馬當作活馬醫,恐怕此人早就化作一抔黃土了。

這種隻知道一味死硬對敵而又缺少彈性的大臣已經極其不為朱由檢所喜,當然不會給他們繼續在朝堂上繼續發聲的機會,但是薛國觀的提醒卻給了朱由檢另一個靈感。

朱由檢目光威嚴的掃視著丹墀下的大臣們,目光掃到誰的身上,誰便如被灼人的炭火炙烤一般,站立不安,生怕皇帝點名到自己的頭上。不過,皇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長舒一口氣,很顯然沒打算讓他們硬上架。

在扯了幾句看似不相幹的抱怨話後,皇帝的話鋒陡然一轉,讓幾位重臣們,尤其是張四知和薛國觀升起了警惕之心,卻徒然奈何。

“據聞劉卿前些日偶然風寒,不知可大好了?”

皇帝口中的劉卿讓張薛二人都是沒來由的心裏一沉,所指自然是前內閣首輔劉宇亮,劉宇亮自從上次被冷落之後,雖然未曾貶官,但一直被皇帝閑置在家,不上不下,讓人摸不清頭緒。如今皇帝突然提了出來,張薛二人立即感受到了強大的危機感。

劉宇亮是否無能不說,但此人卻是幾位在京的老臣中唯一一位以首輔之資格知兵之人,是他們強有力的勁敵。如此說可絕不誇張,去歲東虜入寇,正是此人主動請纓親自南下去協調直隸戰事,並成功的進入陷入東虜重圍之中與孫承宗取得了聯絡,並且在城陷之後又成功的脫身,安然返回京師。如此種種,雖然未多有建樹,但那是形勢使然,非人力所能及,但誰又能否認此人於兵事之間的膽氣和眼光?所以,稱之為知兵重臣,誰都不敢說個不字。否則被人反問上一句,可敢隻身入重圍,便是任誰都不敢輕易回答的。

劉宇亮的情形他們也都清楚,哪裏是什麼染了風寒,老頭子的身子骨比以往任何時候的硬朗,經過小半年的將養不但胖了,還滿麵紅光,哪裏像是有病之人。對外稱自己病了,不過是有心避嫌而已,如今皇帝想起了他來,恐怕誰都阻擋不住此人的複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