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如此說便等於直接告訴了米琰,他已經看透了李信圍城打援的詭計,而且也不怕其將錦州打下來,也就是說不會放棄攻打山海關。
米琰倒吸一口冷氣,他此次主動請纓前來,篤定的就是多爾袞會為錦州被圍而焦慮,如此才能步步先機。可對方突然將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掀了起來,就好像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此前準備的所有說辭都派不上用場了。電
光石火之下,米琰隻覺得背後嗖嗖發冷,如果這個韃子親王果真識破了大將軍的意圖。而且還不在意錦州被圍,要麼是他蠢到了極點,分析不明時事,要麼就是他聰明到極點,看透了大將軍圍困錦州的所有底牌。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為要命的是所有底牌被揭開後,自己的性命安危便會首當其衝,多爾袞完全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將自己抓捕,甚至……一念及此,米琰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竭力的保持著鎮定,卻如坐針氈。
怎麼辦,怎麼辦?米琰畢竟還是經曆不夠,心裏已經亂了分寸。因為除了自己的生命將受到威脅,就連大將軍和近兩萬三衛軍都將因此而陷入險境。
“米先生,米先生?”
“啊?”
米琰一瞬間失神,他祈禱著不要被多爾袞發現,多爾袞也果然沒有繼續糾纏,而是出人意料的送客了。
“如果沒有其他事,本王還有要事處理,告訴李信別忘了表明他合作的誠意。”
米琰就如此灰溜溜的出了多爾袞的行營,作為一個靠嘴皮子縱橫捭闔的策士,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氣勢,可今日算是栽跟頭栽到家了,想到此處不由得又羞又愧,後悔不聽大將軍之言執意而來。大將軍隻是稍作勸阻之後,居然也沒有將他攔下,讓自己狠狠的撞了一次南牆。
長歎一聲後,米琰揮馬鞭狠狠抽了胯下坐騎兩鞭子,戰馬吃疼希律律怪叫數聲,撒開四蹄狂奔絕塵而去。
趕走了被揭穿底牌的米琰之後,多爾袞大感痛快,這個李信終於被他剝了個幹淨,接下來他要將李信死死的吸引在錦州,相信要不了多久盛京方麵就該難以安坐,必然會征集大軍救援錦州。而據他判斷,李信肯定是清兵急進,所帶糧草肯定不多,一旦陷入持久戰,等待他的隻能是無盡的深淵。
多爾袞隻需率領大軍盡最快的速度攻陷山海關,一切就盡在其掌握之中。不過,多鐸對乘勝攻打山海關的看法顯然與多爾袞和代善不同。
“山海關城高池深,就算咱們有紅夷大炮,想要拿下他也非易事。”同時多鐸又舉了廣寧前屯衛的例子,這樣的小城堡打下來都甚為吃力,更何況明軍經營了數百年的山海關?
豈料多爾袞的表情卻頗為神秘,“不可說,不可說。”
多鐸通過多爾袞的表情察覺出他這個十四哥似乎自有妙計,肯定不僅僅是準備指望那幾門紅夷大炮攻城。突然他靈光一閃,伸右手狠拍了光禿禿的腦門一下。
“十四哥曾不止一次說過,最堅固的城池從內部攻破也是輕而易舉,可是這個原因?”
多爾袞既不肯定也不否認,下令大軍整頓,一夜之後於第二天拔營起寨,浩浩蕩蕩的開赴山海關。
明軍盡管還掌握這永安堡、鐵廠堡、八裏鋪堡,這三個互為犄角的城堡。但是守將早就被廣寧前屯衛一戰嚇破了膽,那裏敢主動出擊。眼睜睜看著友軍被清軍碾壓城破,又眼睜睜的看著清軍碾破自己的城堡。
三個小小城堡不過兩個時辰就全部失守,守將守兵紛紛被殺,竟然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後來有人進入堡寨中收屍,直言慘不忍睹。
劉宇亮顫顫巍巍的站在山海關城頭,一雙老眼離著老遠就瞅見了清軍迎風招展的黃龍旗,身子卻抖的更加厲害。他一遍又一遍的向祖大壽確認,是不是能守住山海關十日以上,因為據他估算,朝廷接到求援後,準備援兵及至山海關無論如何也要有十日時間來準備。
祖大壽的回答則讓他再次吃了一枚定心丸,“閣老盡管放心,清軍若想強攻山海關,沒有個一年半載休想破城!”
“那就好,那就好。劉福,過來,下城!”
看著劉宇亮步履蹣跚,被管家劉福一步步攙下城牆,祖大壽不屑的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