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範複粹已經說的十分委婉,在加稅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不造反才怪了。
薛國觀卻是不以為然,“此言怕是危言聳聽吧?楊相提議加征剿餉,也是權宜之計,隻今兒一年,解了燃眉之急,來年不征便是!”
範複粹長長的歎了口氣,趴在地上默不作聲,這練餉名為練邊兵,固邊疆,實際上還不是拿來剿賊。可這麼加稅讓百姓們無法求生,最後被流賊裹挾而去,到頭來還不是殺了自家的雞絕了自家的蛋,皇上怎麼就不明白這個理呢?
“範卿起來吧,你們也都別爭了,這練餉的事就這麼定了,內閣一會回去擬個章程,盡快實施下去。”
鬧了這一段插曲後,皇帝不再提及捐款之事,大臣們也裝作忘了。不過,沉默了好一陣的張四知卻又道:“啟奏聖上,不知江南織造局勾結市舶司貪汙數十萬匹絲綢一案,該如何辦?如果急辦,不知聖上屬意何人?”
有了楊嗣昌提出的練餉解決了眼下的大難題,朱由檢便也不再急於此事,揉了揉眉頭。
“此事內閣擬個人選,明日報上即可!還有件大事,山海關一戰算是初步告捷,洪承疇沒死,孫鉁也沒死,他們的諡號和牌位也可以去了。”
張四知趕忙回道:“此事內閣已經初步議了,洪承疇與孫鉁未死是朝廷幸事,也是聖上福澤庇護!臣以為,山海關之圍孫閣老固然難辭其咎,但畢竟力挽狂瀾,亦是功不可沒。洪、孫二人未死則可振奮人心,可以大力宣傳,加以褒獎,以振奮天下人的士氣。”
“還有劉閣老呢,劉閣老不辭勞苦,親赴山海關,其功也不可沒,亦當一並褒獎!”
薛國觀聽張四知隻字未提劉宇亮,便跳了出來。提到劉宇亮,朱由檢還真是將這位堂堂閣臣給忘了,也怪這幾個人太過耀眼奪目,使得堂堂閣老都相形失色。
不過,朱由檢也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親自簡拔的山西鎮總兵李信。幾位閣臣要議功,不能忘了劉宇亮,自然也不能忘了李信。
“嗯,連李信的功也一並議了吧!”
“啟奏聖上,李信去遼西奉旨和談,未聽聞有尺寸之功,現在便也議功是否太過操切了?”
“張閣老李信之言,臣附議!”
薛國觀竟然一反之前的態度,又支持了張四知。
眼看著重臣們又要亂哄哄一片吵起來,朱由檢便覺心煩意亂,揮揮手道:“此事容後再議,容後再議!”緊跟著一句話,卻又將群臣的心勾了起來。
“捐銀一事諸位臣工也抓緊去辦,在京凡是有品級的官員,不論功勳爵位全部要捐款。好了,朕乏了,都下去吧!”
聽到皇帝攆他們走,重臣們如釋重負,捐款的事絕對不能冒頭,大夥都得瞪眼看著,最後肯定會在各方的重重阻力下不了了之。至於議功的事就容易辦多了,孫承宗守山海關先失策,再補救,相當於功過相抵。
不過在張四知的極力建議下,考慮到他年老體衰又拖著有病之軀,難能可貴,聖上可以下旨褒獎,賞金銀千兩。劉宇亮也好說,此前送回的軍報裏,劉宇亮曾親身犯險聯絡李信,雖然於大局無補,但在張四知的極力裝張下,卻也可以依孫承宗之例,褒獎,賞金。再說李信,雖然奉旨和談未成,可其心畢竟可嘉,比孫、劉二人降半格,由皇帝下旨褒獎一番即可。
比較有爭議的是洪承疇和孫鉁,這兩個人是要大書特書,大舉宣傳的,所以議功便複雜了。該如何量,量多少,低了會讓人認為朝廷刻薄虧待功臣。高了,又會引起朝臣的爭議。
議了一整天,閣臣們也沒統一意見,最後大家一致決定先擱置此事,把洪孫二人從山海關招回來再說。按照張四知的說法,洪孫二人的功該怎麼定,內閣的決定多半不會讓皇帝滿意,不如就拖下去,拖到由皇帝親自拍板,便皆大歡喜了。
誰知就在諸位閣臣將要散場的時候,張四知卻不陰不陽的道:“聽說李信是帶著兵去遼西的?”
“的確,據報有萬餘上下!”兵部尚書陳新甲回道。
“怎麼山海關一戰裏,卻沒見到呈上來的軍報提到他呢?他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