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水運之權?”
熊明遇麵有刁難之色,盡管他知道依靠李信解決南京城當前的困局已經勢在必行,但依然不介意再刁難他一番。
李信掃了他一眼,又逐一看向政事堂中諸位尚書老臣,這些人的眼睛裏絕大多數都滿含著期待之意。“長江水道的通暢對南京羈縻沿岸各地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李信以為在座的諸位當沒有人看不透吧?”
他特地加重了語氣發問,然後又繼續說道:“長江水道不保,我大明官軍糧道斷絕不說,叛賊乘船隨時可至南京城下,西部陸上所有防備便形同虛設!”
眾人都對李信的說法表示讚同,同時又因為對局勢憂心忡忡,間或有人發出幾聲哀歎。
“因此,長江水道不靖,南京便無寧日,解圍也就無從談起。”
熊明遇發現自己被李信當作空氣一般無視了,剛才的刁難竟沒有換來他一丁點的反駁,於是自尊心大受傷害之下,便繼續責難道:“與海寇比水戰,這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嗎?說了還不等於沒說!”
李信目光一斂,一字一頓的道:“正因為是我大明之短,才要鍛煉加強,否則強愈強,弱愈弱,我大明水師將永遠被人壓上一頭!”
“熊尚書就莫質問鎮虜侯了,隻請鎮虜侯說說,該如何一靖長江水道?若長江水道不靖,難不成就不能從陸上找補嗎?”
鄭三俊攔住了還要拉開架勢辯論一番的熊明遇,又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不能!”李信斬釘截鐵了說了兩個字,然後又詳細解釋道:“若是江北張閣老在未敗之時,仍舊是可能的。但現在叛賊以四麵八方之勢壓過來,失去了長江水道,並非是朝廷失去了補給線,而是叛賊得到了一條僅僅勒住南京脖子的絞索!”
李信闡述完了自己的觀點以後便端坐在椅子上,等著尚書老臣們發言。但政事堂靜的鴉雀無聲,就連空氣仿佛也凝固了,很顯然李信的話給他們的觸動太大了。
長江水道的失去,竟成為了叛賊勒住南京脖頸的絞索,多麼形象的比喻啊,隻是形象的讓人實在不免有幾分絕望。
李信其實也是故意將問題描述的嚴重,所為自是讓這些人知道長江水道的重要性,別再為他組件海軍的事橫豎下絆子。隻是取得的效果讓李信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這些尚書老臣們對他話驚深信不疑,尤其是勒住南京脖頸的絞索之言,讓平素甚為謹慎的幾位老臣都不寒而栗。
“所以,我們才要組建真正的海軍,迎難而上,憑借我明朝地大物博,傾東南之力,難不成還追不上幾隻紅毛番鬼嗎?”
李信深諳一張一弛之要,拋出了棘手的問題,讓人壓抑絕望之後,還要讓人看到希望,而這希望就是一切動力之源頭。
政事堂對話終於掃清了李信組建海軍的後顧之憂,老臣們再也不在此事上多做刁難,非但如此,兵部尚書高宏圖還翻箱倒櫃,從洪武朝留存的檔案中,將當年元朝時造大海船的圖紙翻了出來。
這東西可是寶貝,李信得了此物自是心花怒放,可請教了老船工之後,卻又如一盆冷水潑在了頭上。
大明朝匱乏有經驗的船工不說,更為讓人沮喪的是,造船所需的木材往往則需要數年風幹,使木頭徹底幹透了才能下料造船。而朝廷所缺少的正是這種木料。若新伐了木頭,等待幹透便已經是幾年以後的事了。
李信長歎一聲,看來想一口氣吃成個胖子的想法並不現實。那麼隻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了,伐木儲備木料從現在起就要開始進行,既然沒有現成的木料造海船,那就先造幾條江上快船,並且可以架設六磅以下的火炮,雖然寒酸了一點,但總不至於在海寇麵前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一旦決定了造小船,李信又悲哀的發現,泱泱大明,在南京附近竟然連個像樣的造船船塢都沒有。足見時人對海軍不重視,乃至輕視到了何種程度。為了表明自己對海軍的重視,李信親自帶著人在秦淮河畔溯流而上尋找合適的船塢地點。由於長江水道俱被海寇威脅,因此在秦淮河上尋合適的船塢地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秦淮河下遊的水道是人工開鑿強行引為南京城南部的護城河,盡管如此若非老船工介紹,李信絕對想不到眼前十餘丈寬的廣闊河麵竟是人工開鑿而成,而且經過剛剛的實地勘測,多數地段的水深兩丈上下,有個別地段的水深甚至達到三丈。相比較,狹窄水淺的大運河簡直就是小河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