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夫人決斷(1 / 2)

隻是這一戰距離他們或許還過遙遠,但太平府大獲全勝的消息已經自長江水道傳了回來,消息迅速在南京成內蔓延開來,此前因為軍港大火以及定淮門賊人突襲所帶來的陰霾才漸漸被清掃而空。

這的確是一樁值得大加慶祝的勝績,太平府之圍一解,南京的威脅立時便消失於無形,那麼城中各家也終於可以重新安枕無憂,醉生夢死,及時行樂了。

與城中絕大多數人心存興奮喜悅的心情所不同,南京兵部尚書高宏圖陷入極為矛盾和猶豫的一種心境當中。此刻,應天府尹陳文柄就坐在正堂客位,他心中做著各種衡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而陳文柄也不急著催促,反而起身拱手笑道:“部堂且安坐思考,文柄剛剛想起還有樁小事未決,去去便回來!”

聽說他要先行離開片刻,高宏圖正求之不得,當即便殷殷送了陳文柄出正廳,直到大門口。陳文柄客氣道:“部堂留步,部堂請留步!”

等陳文柄的轎子消失在了巷子盡頭,高宏圖臉上的笑容才盡數褪去,一轉身回了院子,高一聲第一聲的哀歎。正巧,高宏圖的發妻賀氏經過正廳門外,瞧見他唉聲歎氣的模樣便橫了他一眼道:“瞧瞧你,一個正五品的府尹而已,值得這麼哀聲歎氣?”

高宏圖被賀氏揶揄了一句,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婦道人家,知道個甚?”

賀氏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婦道人家是頭發長見識短,可也知道不能在下位者麵前失了體麵,似老爺這等紆尊降貴,直送到大門口,將來傳了出去,可對老爺官聲不利啊!”

“送到門口算甚?滿南京城中多少人想送都還巴結不上呢!”

賀氏像是第一次認得與自己共枕了幾十年的夫君,“不就是個府尹嗎?一年前此人還是個小小縣令,現在如何,還能騎到老爺頭上去了?”

“唉!現在可今非昔比了,這陳文柄別看他一年前是個龍潭小小的縣令,給為夫提鞋資格都稍顯不夠,而今世易時移,為夫反倒要巴結此人了!”

這時賀氏才收起了玩笑的態度,正視著自己的夫君,失聲道:“難道,難道他還真想騎在老爺的頭上不成?”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從來不關心自家夫君在外麵的鬥爭,可現在看自家夫君如此事態,一顆心不由得也緊緊揪了起來。

好在高宏圖擺擺手,示意並非如她所料那般。賀氏這才鬆了一口氣。“那老爺又因何唉聲歎氣?”

“唉!政務之事本不該說與夫人聽,但今日為夫也真是委實難覺,便說與你聽聽也無妨。”

於是高宏圖就將陳文柄此來的意圖一一道出。陳文柄秉承鎮虜侯的意思,請準南京兵部領銜行文刑部具名,就軍港大火幕後主使乃是福建總兵鄭芝龍麾下一事,正式向福建巡撫提出交涉,並交出人犯,以正國法。

此前高宏圖的確起了投靠李信的心思,畢竟現在江南形勢不明,朝廷日漸式微,如果不早做籌謀,自己的官場前途怕是也就到頭了,這又讓他如何能甘心?而李信素有雄心,這是他一早就為此人下定的評語,所以投效李信看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今日陳文柄親自登門反而讓高宏圖又猶豫了起來。他不禁懷疑,此事鎮虜侯不親自出麵,反而用陳文柄之口說出來,究竟是陳文柄擅自做主,還是李信不想在此事上多有瓜葛,隻將自己當作了投石問路的棋子?

正是有了這等猶豫,高宏圖才一直舉棋不定,生怕一步走錯,便步步皆錯,繼而滿盤皆輸。孰料其妻賀氏聽罷之後,卻抿嘴笑了起來。

“老爺實在是多慮了,想那陳文柄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做了二十幾年縣令,膽子小在南京在應天府是出名的,連妾身這個婦道人家都聽過此公名聲呢。以妾身看,他是絕對不敢擅自做主的,今日所言之事也必然是出自那鎮虜侯的示意。”

高宏圖還是歎息:“即便如此,為夫若當了投石問路的棋子,豈不冤枉?”

賀氏顯然在高家是極有地位的,竟伸出了手指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的點了高宏圖一下。

“你呀!夫君怎麼就如此糊塗了?就算當投石問路的棋子又如何?還怕得罪了誰?福建總兵那個海盜嗎?得罪就得罪了,豈有不付出便有所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