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在船上歇息,夜色襲來,湖水悠悠,畫舫自然隨水流左右飄蕩,晃悠,很容易入夢。
不知睡了多久,冷風襲來,沙沙地下起了雨,身上微涼,不自覺地往角落靠了靠。
迷糊間,看到一玄衣女子,對月輕舞,紗袖飄揚,裙裾飛散,合著的樂曲明明曲調歡快,然玄色的舞姿,卻顯出愈發不和諧的淒美與掙紮,最後,銀光一閃,一片朦朧,看不清女子的麵容,她倒在血泊裏,擴散的紅色,把月色顯得很是詭異,而女子卻更加妖嬈嫵媚……
向前走一步,無法邁進,隻能無奈地看那豔麗的血慢慢流出,染得天邊也仿佛變成紅色。
心口一緊,痙攣,很疼,奇怪地覺得那玄衣女子很熟悉,熟悉得如同旁邊的一個我在看著對麵的自己……
痛得快麻木時,肩上搭了一隻手,往上看,墨雪,我一激動,“墨雪,你去什麼地方了?”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淺笑吟吟,指尖丹翠,如同我和她的初見。
而後,一個轉身,墨雪和玄衣女子均消失不見,我大驚,“墨雪,墨雪,你們都到哪裏去了?墨雪……墨雪……”
周圍一片黑暗,努力睜大眼,繼而瞬間恢複明亮,眼角已濕潤……
原來……僅僅……是個……夢……
天已見明,約莫卯時。推開小窗,果然飄起了雨,六月天的雨,很柔軟,像是要落入人的心坎上,湖麵上點點漣漪。而畫舫也沒有飄遠,周圍隱隱也停著數艘,都是歇業後休息的歌姬畫舫,搖擺的宮燈,昏黃的燭光,孤獨地展現著夜晚的曖昧,與此刻的安靜多少莫名和諧。
“醒了?”腳步從身後傳來。聲音是司徒睿,而且也隻有他,知道我在船上抹的毒的解法,曾經教過他。
“嗯,睿哥哥,你怎麼找到我的?”回頭,看到司徒睿有點發暗的眼眶,不由地心口一抽。
“找你還不容易,不在醉夢軒就是畫舫裏,別的地方你也沒去過。”語氣刻意輕鬆,說完隨意地坐在我旁邊,甩出了一個紙包。
“哇,芙蓉糕。睿哥哥最好了。”撚出一塊,細細品嚐,果然還是乾王府裏的最正宗。
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一回頭,司徒睿怔怔地看著我,像是看了很久……“睿哥哥,你怎麼了?”
像是思考了很久,司圖睿開口了,“曇妹,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看這語氣,事情的大概約莫已經清楚了,不過也正常,失蹤了這麼幾天,而且那天醉夢軒的消息一定也很沸揚,估計現在已經成為越秀說書先生口中的八卦……還真新聞了一把--
我歎了一口氣,想起那挨千刀的大當家。“還能怎麼辦,先這麼著吧,而且我估計他們興許認錯了人。”
“認錯了人?把你當成了逍遙仙子?”司徒睿把手伸出窗外,雨點輕柔地打在他的掌心,眉心淺鄒,清晨的薄霧映襯著他的麵容,突然覺得有點飄搖……心口咚咚跳了兩下。
當年的小尾巴,現在的睿哥哥,看來已經長大了,現在在這個角度,我雙手托著下巴,仔細端詳,皮囊顯然已經長出幾分味道,看樣子也是個麵冷心柔的俏公子。
“是啊,難道我還真是那什麼逍遙仙子?”轉過頭,癱在窗台上懶懶地說。
“曇妹,那你還要回醉夢軒?”
“是啊,醉夢軒,雖然不想回去,但是我現在還真無路可走……”流年不利……越想越沮喪。
“那要不要去乾王府住幾天,等形勢定下來也不遲。”話語似乎有點猶豫。
“這……會不會不方便?”雖然和乾王很熟,但卻從來沒有去過他的府邸,這樣多少有點冒昧。“睿哥哥,我不想讓你為難,你一直很……關心我,我是知道的。”現在成這個樣子,不能再成為拖油瓶。
“不,曇妹,乾王也是這個意思……”
“真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那好,我就去乾王府騷擾幾日,你可別嫌我煩,趕我走噢!”
“傻丫頭,誰會趕你走。”他手掌拂過我的發,感受到他掌間的熱度,我微微一楞。
今天怎麼了?果然在最脆弱的時候有個人關懷感覺不錯,而且那個時候人還真是很容易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