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轉過頭去,一匹胭脂色寶馬,白布束口,坐上一個冷傲絕豔少女一襲緋蓮胡服純白狐皮披風,兩彎烏黑的羊角發髻俏皮的盤於頭頂,雪白的狐狸帽恰好被風吹翻露出耳後一條條細長的麻花辮一直垂到胸際,兩隻眼睛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含情目烏溜溜地轉動卻寫滿曠世的冷漠與不屑,紅唇微開綻放一抹嗤笑:“代國奸細?我說你們這些大男人也太那個了吧,大白天的疑神疑鬼看誰都是妖孽似的。好吧。既然我是代國細作,你們還不趕快動手解決掉?”
她這一說慕容恪反倒兩難,畢竟沒有足夠的證據。
那冷漠女子嗤笑一聲:“嘿嘿,若不是本姑娘替你們解圍,也許你們早就是狐仙旗下的兩個冤魂了哈哈哈……”
雖然在笑卻端的十分肅殺詭異,與她的年紀容貌恍若天壤之別。
獨孤惆悵一陣迷惘,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十年前在幽州密林與她第一次邂逅之日起,以後的每一次意外相見,他都會莫名其妙的對她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嗤笑產生幻覺,她是人還是狐仙?
偏偏那少女此刻正對他綻放一抹最詭秘的笑靨:“獨孤郎,難道以你獨孤九劍的絕妙劍法都沒有發現有人已經在你的劍鋒上喂了奇毒?”
“什麼?喂毒?”他驀然回神,從那少女身上收回目光,看見自己的劍鞘果然出軌。
“嘿嘿……”心月狐笑容非純,“獨孤郎,本姑娘若非這樣又豈能替你驅走那群頑狐?”
一股奇怪的臭氣從劍鞘上慢慢散發出來。
“原來是這種奇臭驅走了狐群?”他嗅嗅,真是臭不可聞,忍不住就要嘔吐。
慕容恪狐疑的瞟了一眼,天下就有這等怪味?原來獸類不僅可以用語言來驅使還可以用味覺來驅使。
不過,即便如此,心月狐的驟然出現和白骷髏鬼金羊的來襲仍然令人可疑。
“鬼金羊是我師傅。”
不料她語出驚人。
“我自幼在陰山長大,武功全是鬼婆婆一手所教。”
“鬼婆婆?”獨孤惆悵隻覺得天下怪事都集中在此時此刻,“這麼說,她老人家是個女的?”
心月狐篤定的口吻:“當然了,鬼婆婆是天下一等一的絕色美女呢,不過……很奇怪,她老人家總是以白紗蒙麵,很少展露她的絕世容貌……”
“你斷定你親眼看見過她的裸體?”慕容恪雖絕此問唐突,不過還是要問清楚。
心月狐頓時大怒:“你這狂徒!我真不知道殿下竟然說出這種混話。”
慕容恪微微拱手:“對不住之至,不過這很重要。”
心月狐蹙眉,沉思一會斷然說:“偏不告訴你。”
“這麼說,你就和鬼金羊脫不了幹係。鬼金羊有幸逃脫你就要對這件事負責。”
心月狐冷笑一聲:“獨孤郎口氣不小,不知究竟是誰逃脫誰的控製?有本事就來拿我啊?你不是正在查找那枚金腰牌的線索嗎?”
金腰牌?難道是她?
沒等二人明白過來,那妖女已然驟然策馬揚鞭絕塵而去。
“這等妖女留在宮中真是禍害。”慕容恪直愣愣的盯住她的後影,兀自對住清冷的空氣發呆。
然而皇上在做太子時就執意要把此妖女留在燕宮,說有一天一定有有大用。這個大用也許就是……她有一天一定有本事讓大燕國傾巢之下再無完卵。
疑點重重。
如果真是奸細,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燕國暗放冷箭,唯一解釋就是——
慕容恪猛然想起,當年代王拓跋什翼犍曾在燕國蒙垢,不久又在後趙襄國做人質。
“劈啪”一聲,他恨恨折斷一根枯枝。
二人各懷心事。
這時於公公搖著拂塵屁顛顛跑來傳旨:皇上口諭宣獨孤將軍和四皇子立刻前往乾昍殿議事。
獨孤惆悵一路行走,腦子裏全都是數年前幽州密林與心月狐的第一次邂逅。
“嗚——嗚——嗚——”曠古的悠遠、粗獷、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