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的風響,被結界籠罩的陰暗樹林處。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沒想到,這女人輕易便上鉤了,哼,我還以為要費多少唇舌呢,果然是嗜殺成性。”
“老弟,切莫大意,依我看,她絕不是表麵看上去那般昏庸。”
“哦?此話怎講?”
……
外麵,一團藍色的水光包著一個暗紅色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緩緩的飄了出去,空氣中,留下了幾不可微的低笑聲,“我說娜綺思,為何我一點都沒有陰謀的感覺呢?”
那團藍色的水光微微的顫了顫,似乎能聽到一個女子輕柔的帶著不屑嘲弄的笑聲。
※※※※※※※※※※※※※※※※※※※※※※※※※※※※※※※※※※※※※※※※※※
距城門外十裏的一山坡之上,一棵桃樹,靜靜占據了大半的天。風拂過,一樹的粉色,打著細細的卷兒,落到我裙上衣襟,沾染了一身沁人桃香。
我坐於桃樹下,靜視遠處那火光煙繚,心平靜如水。
天空雲彩飄蕩,地下黃泥散出幹樸之味,春風又起,輕拂,幾隻蝴蝶在我身周飛來飛去,身旁化成小狐狸的馨箬一圈圈的繞著我跑,眼珠子骨碌碌的盯著那幾隻蝴蝶打轉。
我伸出一根手指,頓時有兩隻蝴蝶乖乖停在了我手指上,輕輕的舒展著自己的觸須,揮動著自己的翅膀。
玉色透明指尖微動,蝴蝶顫動了下,輕輕飛起,卻舍不得離開,在附近徘徊流連。
我露出一個微笑,哪怕這雙手,曾毀掉無數星球,無數生命,可仍有芸芸眾生,前仆後繼迎來。
生命,如煙如塵,隻是一念彈指間,便又可成飛灰。
執起透明琉璃酒壺,仰頭灌入喉間,瓊漿液飛濺,汀汀碰撞於唇角,斜陽投於壺上,折射出一層瑩瑩朱色,裏麵微微晃動的酒液,璿旎的令人心醉神迷。
嗬,嗬嗬嗬嗬,我發出一陣低笑,朗聲唱道,“笑春風,春風笑,笑看紅塵多寂寥,醉倚斜陽,桃花盛放,笑看浮生多紛擾,問君歸否,牽爾衣袖,天際流雲隨風幽...”
仰頭又猛灌下一大口,酒液誕出飄香十裏,拂袖,滿樹桃花遂謝,複又即長,朦朧醉眼望去,漫天落櫻紛飛,花謝花開亂紅隨風飛,“繁花盡,兩相凝望成背影,春風盡,空留殘夢到天明,眾人皆醒我獨醉,醉也不願歸…”
歌聲,輕輕融入了整個天地,所有的生物,不管是人還是獸,皆被這種囂染塵世的空悲震撼了心靈。
一處靜室,一身紫衣,銀發如緞,膚色如玉,麵上覆了層紫銀麵具,盤坐於一張寒冰床上之人,驀的睜開雙眼,射出兩道電光,往東方望去,眼裏若有所思,一絲隱悔寂然閃過,隻千分之一秒,便又複回平靜,閉了那暗魅墨瞳。
一處蒼山,一棵老鬆,一聲歎息,“天下蒼生,已陷於死局,生或死,皆在那人一念一想間,這天下人,竟還如此朦朧不知嗬,清兒,你去告訴來者,就說本門即日起封山五百年,世事一概不理。”
………
“撲楞楞…”一隻白鶴飛了過來,轉眼變成一隻畫著一株墨綠蒼竹的紙鶴,落在我伸出的手掌之上。
展開,眼裏銀光諱動,我心裏狂笑起來。最後,一道真火驟起,紙鶴連一點灰都沒剩下便消失了。
殘敗的落日一如血色,肩上衣襟上落滿了花瓣殘葉,我閉上眼睛,眼前湧動的是一片血紅。
原本,這個星球如何我是不會去管的,不是不屑,而是根本就無所謂。
但,居然敢逼得讓我做出用本體來“育魂”這種損己之事,我當然要好好回報一下了。
那人,真是好樣的,好樣的啊,竟敢如此欺騙於我…嗬嗬哈哈哈哈哈…
無意也好,不知也罷,我便是遷怒了又如何?!何為天意?何為天道?天之至理,無所不在,而我便是那天,我便是那理。
這些百姓,擺明了就是西覃拿來做祭品的,想激我大開殺戒,隻是,他們還未使出激我的計策,我便直接如了他們意。
我懶得看他們耍什麼把戲,我給他們想要的結果就是。我的目的,隻是親手將他結束。
既已丟下了一枚嗜血的引子,那就千萬別怕失血過多,甚要得需賠上了全部。
洶湧的殺氣衝天而起,無數葉片紛紛揚揚的飛向了天空,漫天的葉片中,數千鐵騎在城內肆橫。
風更大了,仿佛不會斷絕的長風,裹著落日消失的一絲透骨寒意,遠遠的吹了過來。
天色,漸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