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華醒來時,推開窗看看,天——依然漆黑的一片,床上的蟑螂妻子與兒女們已不知去向,這裏好象沒有時間觀念,整間屋子裏沒有一個鍾表類的東西,他有時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覺,睡了多久?
仲華剛要起身,公主從門外走了進來,它的翅膀上沾滿了小水珠,麵容濕潤,剛剛梳洗過一番。一隻母蟑螂,成了妻子,內心不禁有些淒涼,可是當摸到頭上的觸須時,瞬間便沒有了那種想做人的優越感,更何況做人未必能夠享受到這種皇親國戚般的待遇。
“你醒了。”公主對仲華說。“去梳洗吧。”
仲華出門,伸伸翅膀,扭扭懶腰,一頭鑽進了外麵的禦花池。池裏麵飄著很多顏色鮮豔的花瓣,還有莫名的香味充斥在鼻間,令人十分愜意,極其滿足。仲華在水裏出若姣龍,沉若鯽魚,拍打著翅膀走淩波微步,惹得周圍的妃子們一遍遍熱烈的掌聲。
突然,又一隻大蟑螂從遠方飛躍而來,似巨龍入水,濺了仲華一臉水珠,仲華剛要開罵,卻發現竟是林鑽。林鑽把仲華表演過的節目又表演了一番,隨後在觀眾的強烈要求下,又表演了兩個高難度的動作。
圍觀的大小蟑螂們還不滿足,可林鑽根本不想玩了,他拉著仲華竊竊私語:“仲華,我不是說你,難道你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跟這些蟑螂們生活一輩子,你不記得我們來時不是說掏幾件寶貝就回去的嗎?”
“有些事急不得的。”
“你當然不急,有妻子兒女,過著皇宮廷院式的生活,我看你怕都不想做人了吧?”
“此話今日就當我聽過,以後再也不許提。”
“可是你理解過我的感受沒有?每每夢中,看到的都是妻兒的音容笑貌,以及他們生活的艱難。”林鑽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
禦花池旁的其他蟑螂們看到林鑽仲華一副悲悲淒淒的樣子,不知自己的言行錯在哪裏,大概二位是國王麵前的寵人吧,懼於權威吧,嬪妃們紛紛退避了。
此時,兩位武士飛速趕來傳報:“大王有請附馬爺與林鑽君,兩位請速速趕到!”
仲華吻別妻兒一番,與林鑽一道隨兩位武士匆匆趕住大殿。大殿內,壁壘森嚴,駐立兩旁的衛士凶神惡煞一般。仲華與林鑽見了也不下跪,幸好國王並未計較什麼。
“兩位知道我叫你們來有何事?”國王說。
“不知。”仲華小聲應了一句,因為此刻他根本不知國王想說什麼,看樣子它有細說下去的意思。林鑽看看仲華的臉色也低低地應了一句——不知。
“二位是否感到做暢通工的最後一段時間,有太多的離奇事件發生在你們身上?”
仲華和林鑽同時點了點頭。國王繼續說道:
“附馬爺可能還記得我夢中送圖一事吧。那是我有求於你呀!你們能夠來到蟑螂國證明你們能夠擔當拯救蟑螂國之大任,希望二位不要推脫。”
林鑽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又看了看仲華,關鍵時刻,他都把問題的主動權推到仲華這邊。可是這次仲華也一臉迷惑,怔怔地呆住了。
“至於你們要做什麼,那是很簡單的事,就是要阻止人類與蟑螂的長期戰爭,尤其是最近一次,對於我們蟑螂國來說,簡直是災難性的。”
“戰爭?”
“對,我們蟑螂與人類的戰爭世世代代,從未終止,或者說從未真正終止過。沒有人會喜歡我們,因為我們行動詭秘,害怕光明,人類說我們象小賊或小人。還有在人類的眼裏,我們毫無美感,黑乎乎、毛茸茸、油膩膩、髒兮兮,嚴重與人類的觸覺和視覺相抵觸。或許人類能以美的名義原諒蛇與豹的凶殘,但卻無法原諒我們的猥瑣卑賤,哎,沒有人會原諒在吃飯時一隻蟑螂躺在碗裏。”
“因此,我們也會要報複,每次出門,我們都會攜帶會傳染給人類的40多種病菌,一旦人類殺死了我們,我們就會把體內的病菌傳播到空氣之中,再通過呼吸道進入人體內,通過毀滅自己的方式來報複。”
“還有,我們會偷吃人類的食物,再把帶有病菌的排泄物藏匿於其中,人類吃了這種食物,就會生活在病痛折磨的陰影之中。”
“當然,人類對我們的傷害簡直就是毀滅性的,他們用最現代的化學武器,在下水道,廁所大量噴灑,隻要我們吃到或沾到都會不治身亡;這還不算,更有甚者,研究出什麼專殺蟑螂病毒,這種病毒傳染性很強,隻要與被感染病毒的蟑螂接觸,就也會被感染,這種病毒能在體內大量複製,達到極限時就能通過唾沫、排泄物散播在空氣中,使我們的城堡變成廢墟,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