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又一個老和尚進到屋中,張口說話前又是一句佛號。我皺了皺眉毛,一句禮貌性的“大師有何貴幹”還沒說出口,卻瞥見龍戰一張鐵青的臉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未出口的話一下子憋了回去,心中對龍戰的反應困惑不已。看龍戰的表情……難道這個老和尚欠了他幾十萬兩銀子不還?
龍戰瞪著剛剛進門的老和尚,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又瞪向先前的老和尚:“老禿驢!你果然夠奸詐!”哈哈笑了兩聲,龍戰的洪亮的笑聲讓我明白他已經著實被氣瘋,這怒極反笑是他的慣招。
“老禿驢,昨日我不殺你不成,今日你便找來幫手了嗎?好!好!好!”龍戰的三個“好”字說的抑揚頓挫,眼中猩紅大盛,我心知不妙,今日這屋子怕是難保會變成修羅場,但也無可奈何:過血換功之法幾乎換去我全身的功力給了龍戰,如今我已是萬萬沒有能力來硬的阻止了。
心中一急,氣喘也上來了。手上一緊,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良正握著我的手。他一貫的戲謔今天全都消失了,滿臉柔和,眼神融化:“鳳鳴勿憂,一切有我。”
雖然隻有短短八字,但是我頓時安定下來,氣喘漸平。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可以對一個相處沒多久的人如此深信不疑。難道我一直以來的感覺沒有錯,我真的早就與良相識?
良見我安下心來,眼睛幾乎彎成了月牙,裏麵閃爍著的柔和目光,熟悉,溫暖,“了塵大師。”良放開了我的手,轉身麵向眾人,看著先前最早來到的老和尚,“大師昨日能當著多位武林人士言明一切,今日這些到此的僧眾,定然不是大師引來的——”
話未完,卻聽龍戰冷哼一聲,對良道:“昨日你因傷先行離去,自是不知道這老和尚的毒辣!你隻知道昨天他當著‘南淩三傑’的麵親口承認當年少林香客的血案是他所為,卻不知,‘南淩三傑’,午夜就已經變成了‘南淩三屍’了!”
良一驚,沒了言語,隻直直的看著了塵大師,我這才驚覺良的臉色確實不好。難怪!原來昨日是與人動手,受傷了!
感覺到我的焦急的目光,良回頭,衝我一笑,表示沒事。我也想笑笑,卻隻能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
了塵大師長歎一聲,眉頭緊皺:“罪過罪過!”
龍戰見狀,冷眼瞥向剛進門的老和尚:“想不到少林的絕學拈花指,居然有人練到了二品。更想不到,這第二品的拈花指,江湖排名前二十之內的‘南淩三傑’,即便是三人連手,也居然連一指都未曾擋住,便咽了氣……”
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南淩三傑”是這人所殺!
昨夜動手殺人的老和尚,麵帶煞氣,寬大的僧袍袈裟之下,暗流湧動。了塵大師斷喝一聲:“了緣住手!”那暗流突然平息下來。
“了緣,老衲不可一錯再錯,你也不可再錯下去了。”了塵撚著手中的十八子檀木手串,聲音滄勁,“當年的事,的確是老衲所為。少林的百年清譽,已經為老衲所毀,就算再怎麼遮掩,也是徒然。老衲所為,該當下地獄,剜目割耳,受盡刑罰……”
“師兄!”了緣肅殺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急切的情緒,衝著了塵道:“師兄的般若禪功已經將至一品,又身為少林主持,怎麼可以……”
“了緣,錯了,便是錯了。枉你我青燈古佛幾近一生,到頭來,居然還是被這大千世界的貪嗔癡所累。”了塵搖了搖頭,麵向龍戰,“施主因老衲之過所累這麼多年,老衲實在無以相賠。施主且說,要殺要剮,老衲悉聽尊便。”
屋外眾僧皆不是泛泛之輩,耳力非常,聽到屋中所言,開始躁動起來。了緣大師亦然,隻是礙於了塵大師本人的意思這才勉強頓著身型沒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