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軒宇皺緊眉頭，下意思往前移了半步，大半個肩頭擋在安語汐麵前，“哲那有套不錯的筆墨玩意，明天讓他給你送來。”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閉嘴撤一邊，我跟你媳婦說話。”感覺老爺子整個人都快炸毛了。
濃黑的眉毛立著，剛硬中霸氣不減當年。
風軒宇聳聳肩，知道老爺子著急認安語汐，也不攔著。
恐怕老爺子早就做好準備了，死賴著不走，又搞什麼訓話，前麵夾槍帶棒把火撒淨了，這會在攔著他，邊上那硯台就該飛過來了。
安語汐撿起地上的毛筆，走近老爺子。
她每走一步，就離老爺子近一步。
多近一步，她壓抑在胸腔處的思念就如決堤的洪水，似乎要衝破外麵這層皮囊。
嘴角蹺蹺，眼眶泛紅，鼻子像被人堵住一樣，底下頭看著老爺子寫的字，“意氣英發”。
沾點墨汁抬手就把“發”字上的最後一筆補上，“心也正，氣要平，爺爺筆畫不穩都要飛天了。”
回眸一笑，硬生生哽住了老爺子的喉。
記得以前。
“心要正，氣要平，小兔崽子字都飛天了。”老爺子抱著安語汐坐在一旁，手拿著戒尺敲著桌麵，看著風軒宇寫的字就心裏浮躁。
老爺子聽完安語汐的話，突然別過頭去，弓著腰偷偷的抹去眼淚。
在轉過身來的時候，眼眶是紅的，但是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一般正經的臉上掛著幾縷善笑，上麵刻著深溝似的皺紋，這是歲月留下的印記。
看著安語汐，在望望她身後的風軒宇，笑容突然裂開，對著風軒宇說道：“混小子，可算是圓了你的念。”
風軒宇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你好生歇著，稱了你的心淨賺個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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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在下麵聽著樓上的動靜，剛聽到腳步聲就齊刷刷的站起身來。
當看到風軒宇麵色清冷，手插著口袋邁著大步走下來的時候，宋慧幾乎是第一個時間衝過去的。
看著他襯衫上那道墨汁，宋慧嘴角的笑是再也藏不住了，一該忐忑的心情，換了副幸災樂禍的嘴臉，“這是又招的老爺子了？人老了脾氣就拗，你和安語汐也不是十五六歲的孩子了，非要跟老爺子鬥。”
“真要氣出個好歹來是你們能照顧到還是負責的起。”
風軒宇聞聲看向宋慧，像是很隨意地答了句，“局勢沒定來之前二嬸還是積積口德。”
宋慧可是覺得現在局勢明了，安語汐不討喜，風軒宇又沒有大全，風逸寒當上家主，老爺子兩腿一蹬，在這個家裏誰還能壓得住她。
呸，這一天悶聲悶氣吃噎的日子她是過夠了，現在打心眼裏盼著老爺子早蹬腿呢。
宋慧冷哼了口氣，翻了翻眼。
柳絮煙直接繞過宋慧，擔心著還沒有見人影的安語汐，“汐兒呢，她懷著孕，你怎麼留她一個人在上麵。”
“咋懷個孩子就嬌氣成這樣，說兩句就孩子還不能掉了不成。”宋慧嫉妒的狠，談到孩子就忍不住多砸嘴幾句。
風軒宇扯了扯衣領，讓襯衫別那麼貼身，“二嫂那套育兒心經還是留給二弟的孩子吧。”
說著就轉眼看向柳絮煙，“初見孫媳婦叨嘮兩句，不早了，今天晚上是要多加幾副碗筷。”
說完轉身就走再次走上了樓梯，這次是去換衣服。
柳絮煙看到風軒宇麵色平靜，再想想他之前護媳婦的樣子，就知道安語汐沒什麼事。
其實就憑安語汐這相似的長相，老爺子也該愛屋及烏。
老爺子一見安語汐時，肅穆的神色中摻雜著異樣，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尤其是老爺子針對她的時候，不言語隻是怕多想了在惹怒老爺子。
老爺子就忌諱的就是別人揣測他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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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安語汐就從樓上走下來了，畫麵還停留在書房裏的最後一幕，老爺子長籲口氣，低下頭，眼角的皺紋擠壓著麵色上全部複雜的情緒。
是愧疚，是自責，是怨憂，還有對她的疼惜。
“你跟爺爺說實話，十幾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麵對安語汐不管是過了多少年，該有的那份疼惜，老爺子是一分都不會吝嗇。
“模模糊糊，記不清了。”
“你跟爺爺也說虛的？”安語汐越發掩飾，老爺子就越發堅定了腦海裏恐怖的想法。
“真的，那時候我才多小，時間在這久，又是經過腦部撞擊才記起的舊事，就隻有模模糊糊的影像，我總不能亂說一氣，誣賴好人吧。”
“算了。”老爺子長籲口氣，擺擺手，另一隻手支著桌麵，背部佝僂就像有千斤重的大山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