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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從子時三刻鍾開始渡河,到此時已經是卯時初,除去渡江的小半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處於戰鬥的狀態之中。
期間李遊的身價,在唐友耕的口中,從五百兩銀子,已經飆升到了五萬兩,飆升了百倍。而官升三級也提到了副總兵—這已經是唐友耕所能給出的最高價碼。
渡河的太平軍並沒能夠完成他們的的戰略意圖。寅時還沒盡頭的時候,就在炮火、火銃和刺槍的輪番進攻之下,全軍覆滅。
實際上,安然渡河的太平軍數量也不多。甚至不過半數。大部分都在滔滔江水之卷走,又或者被炮火轟中船隻,半途覆滅。而衝擊到岸邊的船舟,也紛紛被清軍的槍炮所毀,對岸的太平軍無法支援,最終在岸邊衝殺一段時間之後,被清軍以優勢兵力所壓倒,最終分割消滅幹淨。隻是清軍此戰雖勝,但也隻能用慘勝來形容。
不,戰爭並沒有結束。
唐友耕臉上鐵青,在兩名親兵攙扶之下,才勉強站穩。而他麵前五十米外的地方,一座五米左右的屍山拔地而起。屍山的頂端,李遊披頭散發,眼睛赤紅,仿若魔神一般,口中發出怒吼,手裏則握著一柄早已經卷刃的砍刀。雖說出發之前他已經備了幾把刀,但血戰了幾個時辰之後,所用刀具都已經磨損鈍化,棄之不用。
“死啊……你他娘的怎麼還不死啊……”唐友耕遠遠怒罵著。心如刀割。為了殺眼前這個魔神一般的男人,他麾下數營兵馬,折損了六百人以上。而在太平軍衝擊軍陣,清軍的全部損耗,也就三百多士兵死亡,五百多人輕重傷而已。這可是他的一手拉起來的隊伍,也是立足亂世的根基,一旦失去,那麼他的官途可就岌岌可危了。
最初唐友耕見李遊凶悍,心中雖然驚悚,但終究不以為意。軍陣之中,百人敵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的。但時代早已經不大一樣。再強大的武力,在洋人的排槍之下,也隻有粉身碎骨的份兒。
但是組織起來的排槍,一輪輪打過去,給對方根本造不成傷害之後,唐友耕才真的慌了。久聞長毛妖人拜上帝,有天神相助。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此刻見李遊如此神勇。唐友耕心中也是驚異起來:莫非這什麼上帝教的神,見長毛妖人情況危及,派下了神人相助不成?
心中雖然震驚。唐友耕卻是知道,自己絕不可表現出任何的慌張。不然好端端的防線可就潰爛無法彌補不可。於是不斷提升價碼,鼓動被李遊殺得魂飛魄散的清軍前來絞殺。
財帛動人心,而這亂世之中,人命又是不值錢的東西。李遊除了抗打擊能力強悍之外,並沒有表現出例如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神仙能力。
兵卒們心中難免存了僥幸。又經過唐友耕有意宣說,長毛賊隻是練過鐵布衫金鍾罩一類硬氣功,因而刀槍不入。但隻要車輪戰術,讓他一口氣給鬆了,就成皮球,該怎麼踹就怎麼踹。
為了五萬兩白銀和副總兵的位置,所有人都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