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寧姑姑頷首示意著,所以錯過了李秦王緊張而擔心的眼神,他本是因為得知莫思婷所居住的院子失火,再聽聞寧姑姑的為難而沉重的話語,他心裏浮躁而不安,但是他還是鎮定的說道:“本王要她安全。”
“殿下恕罪。”寧姑姑噗通跪在地上說道:“奴婢無能,沒有保護好莫姑娘,請殿下治罪。”
李秦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莫思婷的消息,他一把揪起地上的寧姑姑,並陰冷的說道:“本王沒時間聽你廢話,說,她怎麼了?”
即便是被李秦王半拎起來,寧姑姑還是一臉為難的垂著眼眸,生怕接下來的話語,會引爆李秦王的情緒。
李秦王從寧姑姑的一切神情來看,他內心的不安,更加猛烈的跳動在心尖上,他手上用力一甩,寧姑姑跌落在地上。
寧姑姑又跪直身體,並小心翼翼的說道:“回殿下,莫姑娘她....不幸葬身前不久的大火中,已經被太子殿下,下令投進亂葬崗了。”
李秦王猛的震了一下,他無法消耗這樣的噩耗,他一把抓起寧姑姑,冰冷刺骨的語氣說道:“你說什麼?”
“殿下息怒,是奴婢保護不周,奴婢甘願受罰。”寧姑姑低垂著眼眸,不敢直視李秦王那刺人眼球的神情。
“本王不信,本王不信她會死,我不信....”李秦王恍惚的神情,像似在自言自語,他在好無意識下,已經無力的將鬆開了抓住寧姑姑的手,他仿佛被抽去了一抹靈魂,孤獨,無助,彷徨....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痛,亦或是忘記了痛,也或許是還來不及痛,他帶空洞的神色,腳步不穩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寧姑姑偷偷抬眼看了眼此時的李秦王,眼前的人,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麵,從他的情緒中,不難猜測他與莫思婷之間的關係,寧姑姑醞釀了許久,還是決定將莫思婷的遺物交給他。
“殿下,這是莫姑娘臨走前攥在手中的東西,聽宮人說,莫姑娘正是因此物,才撲進火海,不想卻遭遇不測,還望殿下節哀。”寧姑姑說著,將一塊已是晶瑩剔透的玉佩,雙手遞上。
李秦王看著寧姑姑手中的玉佩,他的心,才真正的感受到刺痛,他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她不會死,她不會就這麼離開他,他們剛把紅豆,熬成了纏綿的傷口,還沒來得及牽手,走過荒蕪艱難的沙丘,還沒有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還沒有一起看細水長流....
李秦王壓製著顫抖的手,在伸向玉佩的瞬間,仿佛有千年之遠,拿到玉佩時,小小的玉佩,仿佛又有萬斤沉重,他怔怔的離開了,因為他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寧姑姑看著李秦王頹廢無助的背影,她深深的哀歎了一聲。
李秦王走在如墨的夜色中,隻有在這樣深韻的夜色中,他才敢無聲無息的釋放身心,他緊緊的扣著手中的玉佩,如果莫思婷是因為他的玉佩而死,那麼,他是否算是,置她於死地的罪魁禍首;
但也正因為是他的玉佩,他才知道莫思婷對他的情,到底有深,他的心房,突然難以呼吸,他想找到一處,可以宣泄他的心中的悲痛,他揮出拳頭,狠狠打在身旁的樹杆上,本是荒涼的季節,枝幹一陣劇烈的晃動。
他想呐喊,可是他喊不出悲痛,他想宣泄,可是他沒有力氣,他想悲泣,但是他忍住了淚水,僅僅是為了,他曾束搏著自己堅不可摧的自尊,他不允許自己在任何時候懦弱,即便是失去誓愛,即便是懷著千瘡百孔的心,他依舊不能屈服於懦弱。
但是懦弱,無助,彷徨...往往都在無形中,潛入心扉,盡管你刻意的去回避,刻意的去排斥,無形中的東西,你趕不走,也驅不散,更不知道它何時,已經潛伏在身邊,更加無法預料,它何時已悄然離開,所以在不屈服的同時,身心內的疲倦,已經屈服了懦弱,亦或是彷徨無助。
李秦王無法宣泄內心的悲痛,他狠狠的打在樹杆上,想要用身體的疼痛,驅散他內心的絞痛,但是莫思婷的一顰一笑,仿佛融入在夜色中,妖嬈纏綿的將他籠罩著,他想觸摸她熟悉的笑臉,但是他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想抓住她纖弱的身體,可惜他送出去的手,再一次停留在半空中,他打開緊攥的拳頭,甚至連空氣都沒有留在。
他頹廢無力的將身體傾斜下去,最後用單膝支撐了疲憊的身體,他狠狠的一拳,打在堅實的地上,低頭埋下臉的那一瞬間,他停滯了呼吸,久久不能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