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也能明白啊。”元斟的手經絡分明,纖長而有力。
久久再沒有發出聲響,南歌雖是極想問出元斟口中那人是誰,但心中已有七八分確定,必是那霧中的人影。
“重明啊,”南歌隻聽的元斟說出一句話,便再沒有氣息,像是突然被這個空間所抽離一般,南歌向著元斟的方向望了一望,果然,元斟突然蒸發在這片霧氣中。
南歌愣愣地看著元斟突然騰出來的空間,許久,才說出一句,“難道你也是煙煙羅所幻化的嗎......”
“元斟?”方畢的聲音突然透過霧氣傳來,拉回了失神的南歌。
“他突然消失了。”南歌說道。
“果然,一瞬間我就感覺不到他的靈力了......”方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喂,方畢,”大約是覺得無聊,南歌突然來了與方畢交談的興致,“開天眼這件事,你怎麼看呢?”
方畢沒有立馬回複,南歌也早就猜到,他們倆唯一的聯係是元斟,而一旦[元斟]這個詞脫離了話題,方畢是段不可能想與自己交談。
但沉默片刻後,方畢還是傳來了回複,“有時候會苦惱,”方畢說著,稍稍頓了頓,“畢竟這與你二十年來認知的世界太不相同了。那些虛晃的東西,有時候會讓你懷疑這是看見到,還是腦海中臆測的......”
“但更多的時候?”南歌接道。
“會覺得,很幸運。”方畢的聲音很輕柔,南歌仿佛能看見,方畢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大概是神明聽到了我的祈求,我一直一直想要和元斟站在同樣的世界裏……”
方畢繼續說著,仿佛那些埋在心裏很久很久的話,突然覺察到實處黑暗的箱子裏開了一個口子,便瘋了似的躥了出來。
“太多了,我見了太多太多,元斟將自己封鎖起來的落寞。他經常一個人對著空氣發呆,四下無人時自言自語,況且他的身子......實在是虛弱的讓我無時無刻不擔心他突然會被那些我看不見的東西奪去了生命。”
“那現在呢?”南歌問了一句。
“還不夠,我還要更強。”方畢的聲音帶著令人信服的堅定,“光是共同麵對還不夠……我還要強大到能保護他。直到有一日……”方畢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南歌,你見過元斟笑嗎?”方畢突然問向南歌。
“似乎沒有吧。”南歌說著,“他的笑容總是極為客氣禮貌,讓人見了,並不能感到快樂;反而是無窮無盡的未知,困惑,和無由來的悲愁。”
“沒錯,”方畢說道,“我希望,有一日,他終能露出真正的微笑,那種沒有任何黑暗與恐懼的油然而發的喜悅。”
南歌聽了,不覺笑了一笑,“這點倒是和我很像呢,方畢同學。”
這下輪到南歌碎碎念了,“我也覺得自己莫名被背負上了這樣的使命。先是元斟,然後是他。”南歌說著,用極輕的語氣吐出一個[他]字,方畢靜靜的聽著。
“有時候我也疑惑了,我以為對他有興趣,是因為元斟。但如今見了元斟,卻又覺得,是因為元斟像他,才對元斟有了別樣的感情。”
“我以為自己快要成功了,”南歌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沒有承接,沒有前因後果,“真的就要成功了。”
“我以為他已經變了,變的充滿了感情。”
“但到頭來,我連他是否真的存在過,都產生了疑問。”
南歌前言不搭後語地說著,模模糊糊構成了一個能見到個大概的故事。
方畢時而應答,時而保持絕對的沉默,有時候他覺得南歌說這句話時,更傾向於四無人聲的絕對寂靜。
“因為再看不到他了。”南歌盡量克製自己語氣中帶著的一點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