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質上說,楊歡是個極其討厭解釋的人。
小時候,她所有的解釋都會被王玉萍強加扭曲,進而成為苛待她的又一個理由。長大了,凡是需要她解釋的場合都伴隨著不下於麵對王玉萍的糟心事,而且結果往往都不會是讓人欣喜的結局。
久而久之的,楊歡也就明白了——
當別人認定了你是錯的,就算你冷靜地解釋了也會越描越黑,還會被認為是在狡辯,如果你為此生氣發飆了,那就更加不得了了,再有理的事情都會變成是你的錯,但是不解釋的話卻隻能吃啞巴虧,還會被解讀為心虛。
人是最複雜也是最自私的動物,他們隻願意聽自己想聽的,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就像是悲劇永遠比喜劇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樣,人們向往著純粹的光明,但是卻會不自覺的被汙穢的黑暗吸引住目光。
所以當別人對你萬般誤會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暫且默默忍受,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用實力證明自己,時間會為你說話。
不過現在楊歡卻覺得,她以前真是傻的可憐,默默忍受什麼默默忍受,對於解釋不聽、無視不能的人,她最該做的就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直接暴力鎮壓!省的給人留下一種軟弱可欺的印象,讓某些人習慣性的蹬鼻子上臉!
“許副總,你擋道了。”纖細的胳膊伴隨著勁風飛快揚起,卻生生在半道上轉了個彎,撩了撩烏黑的長發,生硬的突出了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
好險好險,差點就被這個人渣壞事了,冷漠的看著擋在自己麵前欲言又止的人,楊歡深呼了一口氣。
許恒遠冷汗涔涔,喉嚨咯吱了兩聲,一個完整的字都沒能吐得出來,但是偏偏腦袋卻清醒的要命。
剛剛楊歡是真的想一巴掌扇飛他的!而且是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在看到他的下一刻,楊歡就控製不住的抬起了手,看她那個勁道,如果沒有半路轉航的話,他的臉現在一定也會像季沫怡那樣,完全無法見人了吧?
“你,你……”許恒遠想問,你是不是已經恨死我了?但是他卻問不出口,答案已經很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厚實的西服遮掩了他汗濕的襯衣,卻也在同時將黏膩、冰冷完全包裹在了裏麵。
不舒服,想要改變,但是卻無可奈何,一如他和楊歡之間的關係一樣。
一看到許恒遠這欲言又止、扭扭捏捏、不幹不脆的樣子,楊歡就不耐煩,就連想要狠狠諷刺他幾句,討回點自己被騙的利息都提不起興趣了。
“玩的愉快。”敷衍的客套一句,楊歡腳步一錯,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許恒遠想要阻攔,可是還沒有等他付諸行動,耳朵忽然捕捉到一句輕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話語,頓時將他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你敢不再出現在我麵前嗎?我現在看見你就膩味。”
“……”所有挽留的想法瞬間消失無蹤,許恒遠緊緊的攥住拳頭,滿心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但是臉上卻詭異的再也表達不出任何懊悔或是沮喪的情緒。
“怎麼,有麻煩?”招呼楊歡過來的葉媽媽狀似無意的瞟了一眼許恒遠的方向,輕聲問道。
“沒,他還夠不到麻煩的程度。”楊歡微微一笑。
“也是。”
本來這隻不過是楊歡厭煩之下故意貶低的話,倒是沒想到葉媽媽聽了之後居然會一本正經的點頭讚同,楊歡頓時哭笑不得。
好歹這次她栽了也有許恒遠的一份功勞好嗎?葉媽媽這看不上眼的態度讓她情何以堪啊。
不過也沒等楊歡糾結多久,她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葉媽媽口中新蹦出來的一串兒介紹給轉移了注意力。
葉家雖然沒有七大姑八大婆一大幫子的親戚,不過介於葉老爺子的門生實在是多,要完全熟悉起這些人脈,楊歡也得頗費一番功夫,對大廳裏時不時出現在她眼前晃蕩的那群不和諧的人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在意了。
“又碰釘子了?”肖墨似笑非笑的走到一臉菜色的許恒遠身邊,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你是在趁機火上澆油、挑撥離間。
“肖總碰的釘子恐怕比我也不承多讓吧?”許恒遠淡淡的瞟了一眼肖墨,語氣裏明顯帶上了火氣。
肖墨不介意的聳聳肩,“可不是,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可就沒有給過我好臉色。”
許恒遠聽言,臉色果然比剛剛好了一點。
積極向上的人喜歡和比自己幸福優秀的人比較,因為這樣可以督促自己長進,而沒骨氣的人卻喜歡在比自己更加不幸或是比自己更加不如的人身上尋找平衡感和優越感,好像這樣就會讓他們的虛榮心無比滿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