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澤倒是沒有想到方楚雁有這樣的心胸，他笑笑道：“我既然答應了送你出關，就一定要辦到。讓別人來，我又不放心，隻好親自來了。”
方楚雁心想，莫雨澤雖然好色，倒是挺守信用。便也沒有那麼討厭他了。
雖然有麵具偽裝，一行人還是不敢走官道。莫雨澤選擇了一條崎嶇但是不怎麼繞路的山道。這條路的好處是大部分的路徑都在山道或鄉間小道，偏僻少人行，偶爾才需要下到官道上去，但都避開了盤查的節點和關卡。
也因此，有時他們晚間找不到農家借宿，便隻好露宿在山間野外。莫雨澤原以為方楚雁會叫苦連天，沒想到她沒抱怨過一個字，隻是默默的使勁騎馬趕路。他問方楚雁你不累嗎，方楚雁的回答是我還得謝謝西沉有這麼多的山，不然走官道說不定早被抓回去了！莫雨澤不禁失笑：真是個有意思的少女。
事實上，莫雨澤的選擇是對的。從發現方楚雁逃跑開始，莫雨寒就命人畫了她和蘇殊的畫像，派發到一路通向邊疆的官道上各個官府驛站和關卡，下令仔細盤查。但莫雨寒自己，卻是帶了人手，一路追蹤著蜘絲馬跡。
有一次，在山路斷裂，不得不臨時走一段官道的時候，其實兩夥人驚險的擦身而過，隻不過方楚雁他們不知道。那時莫雨寒一行正坐在一個官道邊上的小茶館裏歇息，莫雨寒正喝著茶，眼角瞟見一夥年輕男子飛快的打馬從官道上跑過去。
他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那夥人已經都隻剩下背影。然後忽然太陽從雲層裏冒出來，陽光照在那幾個人身上，其中一個身姿風流的青衫少年郎，抬左手扶了扶頭頂的發冠，似乎是因為跑得太快有點鬆了。他的手腕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莫雨寒隻是不經意的一瞥，並沒有注意。又過了片刻，他才忽然如夢初醒：那少年郎手上的是一隻極其別致的白玉鑲金手鐲！方楚雁左手就帶著一隻這樣的手鐲，從來沒見她摘下來過！
莫雨寒馬上帶人追著蹤跡而去，到最後，因為方楚雁他們跑得太快，莫雨寒是既沒有追上，蹤跡也沒有了。他看著官道上他們留下的馬蹄印，想到當初是自己親自教導過方楚雁騎馬術。如今看著她飛馳而過留下的印跡，莫雨寒強自壓下心口翻湧的那一口血，口中苦澀無比。
十二月二十六，方楚雁離開大梁城的第十一日。
他們終於到了西沉國境內最靠近北齊的那個邊陲小鎮。
到了這裏，基本就是塵埃落定了。所有人都這麼想。
莫雨澤命手下拿出事先已經給方楚雁和蘇殊準備好的通關文牒，遞到她手上，“從這裏出關之後，前麵有一小段兩方都不管的地帶，然後再往前，你就回到北齊了。”
方楚雁接過，交給蘇殊，然後注視著莫雨澤，沉聲道：“我回去之後，也許我的諾言未必能很快兌現。如果莫雨寒迫害你，你想到北齊來，歡迎你來皇宮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