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心裏有些不願，又有些發怵，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卻感覺自己的嬤嬤輕輕捅了捅後背，二夫人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她緩緩坐在床邊，象征性地給女孩緊了緊被子，不想那緊閉的雙目卻緩緩睜開了來，唬得二夫人忙坐遠了一些。
“……還姐兒……二伯母吵醒你了？”二夫人尷尬地問道，卻見那女孩隻是盯著自己看不說話，琥珀色的雙眸裏木然而死氣，映著自己的臉，讓人覺著陰測測的，二夫人心裏越發慌了，手都有些哆嗦了起來。
人家都說生前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人，在陰曹地府求了小鬼閻王便能知了。這丫頭當初癡傻，自然不知道自己如何死的，但死了之後自然知道了吧。看她那樣的眼神，莫不是真是澄君做的孽？
二夫人心裏哆嗦地想著，正欲找別的話題與女孩套近乎，卻見女孩衝自己搖了搖頭。
“沒有。”
平靜而有些發沉的聲音，不似這個年齡的女孩應有的靈動清脆，仿佛與自己同輩一般，讓二夫人有些怔然。
這就是這傻子的聲音？
也難怪二夫人驚訝。這三小姐自出生到現在，因為患了癡傻，鮮少能在人前出現。平時走動，也是在院子附近罷了。而她這個院子在整個陸府的西北角，雖然周圍種了一片極美的梅林，但從前隻是先祖賞梅的院子，自先祖去世之後，這裏便空置了下來，再沒人走動了。
要是沒發生前日的事情，想來大家都快記不得這個陸府的三小姐了，誰又還知道她的聲音是什麼模樣的呢？
但聽她的話，似是真聽懂自己的意思了，難道真的不傻了？
二夫人正發著怔，卻聽到那女孩又道：“二伯母。”
二夫人忙靠近親熱應道：“誒。”
隨即佯裝慈愛地為女孩理了理額前的細發。
“可好些了？”
女孩點了點頭，場麵又冷了下來。二夫人又欲找話題，卻聽到外邊熱鬧了起來，心下知道是什麼，麵上立即又親熱了幾分，不由分說便握住了女孩被子下的手拍著，眼淚頓時上來了。
“我的還姐兒！我的還姐兒！你可醒來了！真是祖宗顯靈，菩薩保佑呀！”二夫人哭喊道。
二夫人的嬤嬤見了，忙也抹淚抱著二夫人，衝女孩哭著道：“三小姐可不知這兩日二夫人的心都要碎了，直想著隨您去了，與三老爺也好交代！”
主仆二人抱頭哭了起來，但才哭不過兩聲，隻聽到有人打了簾子進來，似是拿著手杖狠狠地捶了一下地。
“好好的人活過來了，說什麼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