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夜未眠的韓舒雨坐在梳妝鏡前,任由侍女為其梳妝打扮,畫娥眉,點朱丹,一抹胭脂掃上雙頰。青絲綰,鳳冠霞帔一件件穿戴在身,看著鏡中那越來越陌生的美麗女人,舒雨心裏泛起一股難言的恐懼:就這樣了麼?就這樣嫁了麼?
可就算有再多的困惑和不安,就算有再多的疑慮,當聽到喜娘那嘹亮的聲音“吉時到,新娘子上轎嘍”響起時,舒雨也知道,什麼都不重要了,自己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場隻為衝喜而結的姻緣的,隻能任由陪嫁的丫鬟心緣扶著她,在震天的喜樂聲中走向那火紅的花轎。
依照南朝的習俗是要由新郎官親自迎親的,可是太子蕭衍東的身體抱恙,這親是不能親自迎娶了,便由六皇子蕭衍升代替了,也因如此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繁文縟節。
太子的大婚雖然倉促但也馬虎不得,抬眼望去,整個洛城主副街道均掛滿了紅燈籠,迎親途徑的道路上更是紅綢鋪覆,禦林軍立在兩側,街道兩旁簇擁著觀禮的百姓,可謂熱鬧非凡。
雪簌簌的飄落下來,在紅綢的映襯之下,夾雜著自宮女手中的湘妃花籃中撒落的各種花瓣,繽紛各異,香飄四溢。
明紅的花轎輕輕的極有韻律的顛簸著,舒雨覺得似乎過了很久,似乎走了很長的路,那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雖然她也說不上來。隻覺得轎身一顫,似是太子的行宮——東離宮到了。
花轎緩緩的掠過火盆,然後停穩。一身吉福的太子蕭衍東在內侍的攙扶下,略略的踢了轎門,舒雨見喜帕下伸來一直修長的手,一絲藥草的氣息若有若無的飄過,舒雨將手放入其中,略高的溫度頃刻自指尖蔓延而來,他的手溫暖有力。
就這樣,舒雨任由著蕭衍東牽著她走過了一道道的門檻,在悠揚的喜樂聲中,在琴瑟和鳴之中,簡單的拜堂行禮,婚儀官一句“禮成,送入洞房”,二人便牽著紅菱被送至了洞房。
燃著紅燭的新房內,宮裏太後派來的婆子們忙著上前拉過舒雨坐在喜床上,一邊說著吉祥話,還不忘一邊往紫檀木雕花的喜床上撒著寓意“早生貴子”、“富貴吉祥”的大棗、花生、桂圓、蓮子、葵瓜子等穀物,喧鬧過後,一把慵懶的男聲似乎有氣無力的說:“都下去吧。”然後是稀稀疏疏的收拾物品的聲音和漸遠的腳步聲。
許久許久,舒雨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似乎這偌大的房間內就隻剩他一人了。小心翼翼的抬起塗滿蔻丹的纖指,掀起垂落在眼前的鴛鴦戲水的紅蓋頭的一角,可之這微小的動作,就帶來了蓋頭邊上水晶流蘇的輕微的響聲。
舒雨隻看見這滿屋的紅色:喜床上撐起的紅帳幔、八仙桌上大紅的龍鳳燭,還有還有坐在她對麵的男子放在從胸前扯下的大紅花淩亂的扔在地上,未及舒雨抬眼看到男子的臉,那懶懶的聲音又響起了:“怎麼?太子妃這麼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