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想象李幕容,應該就是削尖著下額,一臉陰冷的少年,翻著一對灰白的眼,才符合那作事怪僻多變的形象。
可眼前這明月堂上坐著的少年,一身大紅的披風,黑發長肩,明朗的眉宇間有著少年特有的心高氣傲,微撇的嘴角,滿是不羈與不屑。望向她的眼神,也不如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些猥-瑣。
如若不是神情傲氣了一些,倒真象從畫冊上走出來的美少年。
小手“卟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這堂上的李幕容,哪兒看上去象個山賊頭子啊,倒象一個爭強好勝的大紅公雞。
她這輕聲一笑,倒把李幕容給笑得心中一蕩,這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小姑娘,獨自一人上山來,麵對滿堂悍匪,巧笑嫣然,天真爛漫,就象領家小妹跑他家來竄門一樣。
他飛揚跋扈的神情消去不少,臉上也不由跟著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銅鑼山其它的幾位當家有些詫異,這當家侄兒初初是鐵了心要給她好看的,這一笑,豈不是改了念頭。
莫非這當家侄兒自個看上這小姑娘了,想收了她?
想想也正常,自家當家侄兒已經十六、七歲了,想找個女人來暖暖被窩也正常,看眼下這小姑娘,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齡,配當家的也合適。
於是堂上的氣氛,就不再那麼猥-褻-淫-邪了。
小手看著李幕容臉上的笑容,也不由怔了怔,那笑容,雖然極淡,卻如三月的春風,給人心中一點暖意,那飛揚跋扈的神情似乎也被這笑容給消融。
終究是個少年,再是自幼生長於廝,也不曾完全磨滅了那鮮活的心性。
小手一怔之後,就醒悟過來,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千萬不可大意。他十六七歲年齡,眾人肯讓他坐這大當家的位置,總有他的過人處。
於是斂了斂心神,麵帶微笑上前行禮問安:“小手見過銅鑼山大當家的。”
那說話聲音飄進李幕容的耳朵裏,說不出的清脆悅耳,帶著微微的軟糯之聲,這跟他平時聽慣了的粗暴暴的吆喝之聲完全不同。
他的意外之情流於言表:“你……你……你就是黃草寨新來的大當家?”雖然早就知道黃草寨的大當家是個小姑娘,還是極為意外。
他一直以為黃草寨是找了個小姑娘來當傀儡,應該是唯唯諾諾,見了人大氣都不敢出吧?
可這小姑娘單人獨馬的上得山來,神色不變,如同出入自家一樣的隨便,李幕容甚至都想上前一把拉起她的小手,對她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昨天才馴服的一匹烈馬。”
他似乎這才想起,自己好象自幼都沒玩伴,一直是跟著山寨的這些叔叔伯伯混在一堆。
能有這樣的一個鄰家小妹陪在身邊,感覺不錯。
他收起了最初的想法,忙起身跟著還了一禮,再將自己堂中坐著的幾人介紹給了小手。
小手看情形,也知堂中數人,應該是李幕容的叔叔伯伯些,這些人,長年的山匪生活,一身痞氣流於言表,跟大牢裏見過的那些大盜,也沒多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