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過一天一天平淡如水地過去,比比東以前總覺得那種寂寥刺骨的日子太漫長,好似總也過不完一輩子。她現在時常感到慶幸,慶幸在過去這血腥殺戮的近二十年裏,她一直有一個幹淨溫和的人可以惦念,並且慶幸這個人也沒有忘記她。
她是武魂殿的教皇,權力尊榮無上風光。但是唯有情之一字,她從不企盼高高在上,從不貪慕隨心所欲。
在寒冬般凜冽瑟蕭摧毀一切的時候,比比東選擇了蟄伏,選擇了隱忍,選擇了等待。盡管玉小剛可能會愛上其他人,盡管她也有可能等不到便消亡,但那些並不重要。
漂泊久了的船總會有個停靠的地方,索淡久了的目光總該有個停駐的風光。
現在,教皇陛下的船和風光已經被她等到了,而她現在又在等另一個人了,不,一隻獸。
“怎麼?還沒探查到唐葉的蹤跡?”比比東將手中的精致瓷杯放回茶碟,姿態高貴從容,話語顯出幾分迫人的威勢。
自從玉小剛虛以長老之名,實為教皇之夫的身份待在武魂殿後,比比東的政務立下就少了一半,每日能夠待在花園裏享受下午茶的時間自然多出許多。
“屬下已經將搜查範圍擴大到武魂城邊境,仍未發現唐葉殿下的任何下落。”
“再加一倍人手,找到唐葉保護好他立馬回來。”
那士兵長一絲不苟,恭謹地領命退下了。
微風簌簌,伴著新橙似地陽光很有靜謐晴好的味道。但是比比東紅眸微眯,心下反而不見得多寧和,望著滿樹的濃青淡翠卻平添幾分擔憂。而擔憂的源頭便是幾日前她的書案上出現的一封信,信上字不多——東比比,我回來了。
七個字,卻讓比比東心頭大起大落不定,驚喜交加。沒想到四年來唯一讓她心裏安定下來的,竟是“東比比”這個戲稱。
而玉小剛處理完一些事情來找比比東便看到的是這樣一幅風景。
茂密盛意的大樹底下,細碎的光斑輕輕搖灑在比比東周身,淡金色的發也顯得格外溫暖璀璨,偏偏那人慵懶地倚在椅子上,微微闔起眼,泄出一絲絲妖豔的紅,溫柔到了極致,典雅到了極致。他驀地想起一首異地的歌謠:“美人兒我也常見,不如你那麼光鮮,太陽在你臉上,月亮在你發間。”(根據西班牙民歌改編)
輕輕走過去,玉小剛拿起比比東的那一杯茶飲下,宛若老夫老妻。
知道是玉小剛,比比東一動不動,兀自猜測唐葉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到底去了哪裏,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魂獸的身份已經人盡皆知了!
唐昊那一招果然夠狠,瞬間使武魂殿的境地變得十分尷尬。天鬥帝國和星羅帝國甚至聯名聲討武魂殿,稱武魂殿漠視天下魂師的地位和尊嚴,竟然窩藏化形魂獸,甚至讓它成為武魂殿的長老。更有甚者,竟要求她比比東將唐葉交出來。
比比東無比清楚人心之險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輿論被控製地沸沸揚揚,一時間,反武魂殿的議論竟成了鼎沸之勢。甚至還有人譏諷,什麼武魂殿,幹脆叫魂獸殿好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若是語言能夠化為實質的刀子,那時候的武魂殿肯定被片的渣都不剩。
出人意料的,玉小剛很快發表了幾篇關於魂獸與人類同源性的研究成果,以及魂獸被大肆捕殺的現狀以及危害,一場論戰轟轟烈烈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