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寶珠趕過去的時候,父親的屍體已經被人運走了,隻有地麵上留下的一灘血跡,告訴著世人,這裏曾經發生過多麼淒慘的一件事。
向寶珠呆坐在地上,看著大廈裏的工作人員,拿著拖把和塑料桶,將血跡一點點地清理幹淨,他們一邊幹活,一邊嘴裏還罵著,真晦氣……
父親一死,逼債的人就追上門來,那些人有的向寶珠是認識的,他們曾經來家裏喝過酒,父親買的期貨,就是他們推薦的,可是現在父親走了,他們就像是惡狼一樣,一口一口地就要咬上來。
向寶珠賣了家裏所有能賣的東西,那時候正是秋天,她連過冬的裘皮大衣和手套都沒留下,一並送到了當鋪裏。可就是這樣,她仍是補不齊那些大洞,最後還差了四千萬。
四千萬,這真是一筆不小的錢。向寶珠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她哭也哭了,跪也跪了,但沒人願意幫她。
那些她熟識的長輩,在一朝一夕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們有些不理會她,任她跪得臉都白了也不說一句話,而有些,卻趁機湊過來,拉著她的手,對她語重心長的說,寶珠,這可不是小數目,不過你如果能做些犧牲的話……
要怎樣的犧牲,才值四千萬?!
向寶珠不是傻子,也不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她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欲/望的火苗,她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可她不願意……她才二十歲,而那些男人,他們的年紀比父親還要大!!年紀大也就罷了,他們還不能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她不要做小三,做情婦,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插足別人婚姻的女人。
她真的不願意!
但是不願意又能怎麼辦?傲骨也賣不出錢來。
她最後隻能妥協。
有位遠房的表姐,給她提供了一條路子。有個富商,想要一位合適的妻子,他人在加拿大,希望太太可以遠嫁過去。
富商的條件開得很優沃,隻要向寶珠同意,他就能立刻幫她還清所有的使我,而且他能給她一個合法的身份,不會讓人戳著她脊梁骨罵她是個狐狸精,他會對她好,滿足她的要求,隻要她乖乖的,不要去拂他的逆鱗。
向寶珠考慮再三,終是同意了。
她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連她都覺得,她不值那麼多錢。
向寶珠踏上了遠去的飛機,在暈頭脹腦飛行了十幾個小時之後,她終於看到了買下她的男人。
溫良宥。
在那場全球性的金融風暴裏,有人下地獄,有人升天堂,溫良宥本是個極不起眼的小人物,卻在短短幾個月內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青年才俊之一。
他的樣子長得太好,向寶珠一直以為娶她的一定是個糟老頭子,所以在機場見到溫良宥的時候,還以為他隻是個小跟班,再加上溫良宥接她的車子,隻不過是輛極平凡的寶馬X1,讓向寶珠更加確定了自己心裏的念頭。
坐在車上,往溫良宥的住所開的時候,向寶珠一句話也沒說。加拿大的冬天很冷又漫長,高速路的兩側目力所及的地方,俱是一片白皚皚的雪色平原,車裏的暖氣開到最大,可向寶珠卻覺得很冷,她覺得自己會被冷死在這個地方。
直到了地方,向寶珠下了車,溫良宥朝她伸出手,對她說,“我抱你進去吧。”
她才晃然意識到,那是她今後要相依相伴的男人,她呆怔怔地看著溫良宥笑了笑,他的笑容似燦爛陽光,融化了冰雪,在她眼花繚亂的時候,溫良宥就抱她進了家門。
……
那天溫良宥對她說,給她一個星期讓她想辦法湊齊一千萬,否則的話他就親自把她送去賣,向寶珠知道,溫良宥沒有開玩笑。
他不喜歡笑,長得那麼好的一副皮相,卻總是繃著臉,像是誰欠了他幾千萬……不過,她確實是欠他幾千萬。
向寶珠不知溫良宥為什麼要選擇自己做妻子,明明有很多比她更優秀的女子跟在他屁股後麵任他冷著臉挑選,但他卻偏偏看中了她,不知是他的運氣太不好,還是她的運氣太好。
一千萬,別說是一星期,就是一年,向寶珠也是湊不出來的,她急得沒辦法,最後隻能關了手機偷偷地逃走了。
向寶珠知道溫良宥不會難為母親,他人雖冷漠,算不上君子,但這樣卑鄙的事情,他是不屑於做的。
向寶珠把秋白露借給她的錢,大部分都留給了母親,自己隻拿了幾千塊,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就直接朝汽車站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