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億萬年前,宇宙洪荒一片混沌。自眾神之始盤古開天辟地以來,逐漸衍化出大大小小的星球,為洪荒所容。此之謂世界。

有一祥和安寧之地,乃上天文曲的初生之處。文曲為保此地永久安瀾,將其置於天地一隅,非常人可以窺觸。

因有此流傳:

『天下之五有:有帝王,有將相,有士卒,有黔首,有俠客。

天下之四事:爭權之,奪利之,殺戮之,稱霸之。

然,或曰有一夷和國度,盛世風華而少見刀戈,風光霽月而長久不衰,百姓安樂而無潮蕩……此地以文為尊,以武為鄙,人心祥和,文明流芳。

此所謂之——齊夷遠國。』

齊夷遠國,簡稱齊夷,齊遠,另者夷遠。因誕生出文曲星又得其庇護,全國上至帝君王候,下至平民白衣,皆為有文之士。齊夷地方遼闊,占據全大陸而無臨國,宛若此天地間至此一國。

齊夷四季皆佳,冬無千裏鎖寒,夏無溽暑烈日,春無清冷寂寥,秋無霜風蕭瑟。四時天氣柔和,宛然兮若西子之紗。

齊夷百姓國泰民安,人人悠然無慮,少戰亂,少糾葛,少武力。若有經天緯地之能者即可為官;有卓爾不群才辯無者即可為新貴;有滿腹經綸舌戰群儒者即可得主青睞;有過目成誦文思敏捷者可入皇家學堂培養……

齊夷之中,無人不愛才,無人不欲成才。極少武士粗人,而民風開放,饒為帝王也可與庶民談笑風生,饒是將相也與百姓同樂——其詩辭文賦以為相連。

此國文人芸芸,兵卒也可手捧詩書,閉目而誦;武官也可家藏萬卷,閑時吟朗;更有甚者孤僻高清,攜妻子友人入山為隱,終生不仕,遠離凡塵。

天下太平,歲月靜好,盛世繁華,安逸永恒。

——但,無人知曉,此番天地何處尋。

——也無人知曉,在太平安樂的外表下,真正的夷遠,是否仍然永世安瀾。

……

有一小山村位於齊夷遠國之南,名曰載德。

齊夷地域猶如圓盤,國土中央有一江橫過整塊大陸,其為卜弗江。故而稱卜弗之北為北弗,南為南弗。

齊夷都城為艮斌城,位於北弗,艮斌金碧輝煌,有多城依附其而漸為盛城。因此,北夷地大物博,富麗堂皇,高堂廣廈,且文人詩客多為豪放不拘、蕩氣回腸。而南弗則是青山綠水,地廣人稀,亭台樓閣,別具匠心,詩人自然也是溫潤君子謙謙郎,柔和婉順,清高優雅。同時,南弗詩情畫意,風景怡人,更是隱士們的向住之所。

可奈何,載德村雖居南弗,卻極為偏僻,村落極小,村中人貧寒無比。但人們並不覺有何欠缺,日日歡聲笑語,安於現狀,心生樂觀而不消極,連犁田種地兒也捎帶著笑。

夷曆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夏,黃昏時分,淅淅瀝瀝下著雨,潤澤幹涸的黃土地與花花草草,齊夷遠國連夏雨也是柔和的。如銀絲般的小雨捎帶著幾分悶熱的氣息在空中縈繞,雨點打在屋簷上,滴上幾顆渴望汲水的瓦菲;有的滴在了翠綠的葉片上,順著葉脈汩汩而下;還有的躍入池塘,激起一渦渦漣漪,伴著魚兒歡跳起的身姿起舞……

載德村村民本來寒磣,既便有文化那也隻會背幾句詩罷,文化程度完全不像是齊夷人似的。他們意識到了之後,不想讓子孫後代也跟著沒出息,更不想讓他們的兒女長大後受人唾棄,就全村人合夥建了個小學堂,並請了一位名為李鴻生的夫子來教書。

說來也奇了,村中人聽說這李鴻生原本乃北夷人,生於官宦世家,少有所成,頗為自得。可老年後因在朝廷上作詩譏謗一位劉姓大官是如何如何禽獸不如、魚肉百姓的,便被那昏官掃蕩家門,自己也在兩年前帶著剛滿十歲的幼子逃到了南弗。

李鴻生為人剛正凜然,兩袖清風,饒是看著就讓人心生佩服。現如今已年過五旬,兩鬢白發,人也憔悴了不少,可一身傲骨卻長久不衰,眉眼中盡是堅毅不阿。他在這個小村裏委身了兩年,也教了兩年書,憑自己那八鬥之才教書教得有模有樣。

學院由三間小屋作為,一大二小。一大為教室,二小為書屋與夫子寢房。學院雖不氣派,卻是由村民們一搬一捶砌好的,李鴻生將此命名為耿介堂。(耿介:光明正大,正直)

“學習,乃學新而習故也。雖有學,弗習,不悟其新也;雖有習,弗學,不明其意也……”

李鴻生在學堂裏朗聲吟誦,學堂中坐著十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孩,他們穿著粗布大衣,臉上髒兮兮的,頭發也亂蓬,但一雙雙大眼睛卻有神得很,求知似渴地盯著桌上的書本,專心致誌地聽著。李鴻生暗自歎了口氣,想當初,就是這種渴望得到的眼神讓他心動,就是這種全神貫注的模樣打動了他,讓他答應來當這個小村中僅有的一位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