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就是個傻逼,有你這麼掌船的嗎?眼瞅都他媽要撞上死倒兒了,還不收?”

馬大膽撓了撓頭,笑的有些尷尬。

小樣,我就知道這衰鬼沒怎麼掌過船,否則不可能這麼冒失。

馬大膽問我幹嘛停下來?

我說竄江子最忌諱就是木舟沾上死倒兒,所以一般竄江子時,都是把船先停在死倒兒邊上,然後人下水捆住死倒,拖在船後的掛鉤上,到了岸邊在把死倒兒搬上岸。

整個過程中,船上必須留個人,民國時,船上這主兒可是配槍的,萬一有什麼不測,水下的那個人是很難脫身的,所以隻能靠船上的人搭救。

馬大膽突然又追問我:“那要是救不了呢?”

我聽了這話,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馬大膽,我們倆四目相對了半天,眼神都有些惶恐不安似的。

看馬大膽的神色有些不太對,所以也感覺不大對勁,趕忙錯開話題:“我他娘的和你說這些幹嘛?真是的……”

接著我從船尾取來了“捆屍繩”,這是專門用來捆死倒兒的,是用“驅鬼藤”的纖維,沾上朱砂混黑狗血搓成的麻繩。

驅鬼藤是一種已經滅絕的藤蔓科植物,因為韌性強,常被船夫當成定船的纜索。傳說能驅鬼辟邪,所以民間興盛一時。

我聽我師父說,這根捆屍繩的年頭起碼四五十年了,有些靈性,所以繩頭還是那麼結實。而這有靈性的繩子,還能確保一些死倒兒在拖曳的過程中發生屍變。

我握著繩子,看一眼馬大膽,心說你小子懂不懂曲爺我的意思?這他媽瘮人的活兒,您還是自己下去吧。

馬大膽倒是心領神會,隻不過表情有些尷尬:“海子,我馬大膽倒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老子是個旱鴨子,連個狗刨兒都不會,估計要是我下水,還沒見到你家水爺,馬爺我先咕嘟咕嘟沉底兒了……”

我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你他媽不會水來竄你娘的江子?真到用你時,你小子連他媽條狗都不如。

“得,要是這樣,咱們就立馬打道回府,老子可實在不想趟這渾水!”我道,“我今天已經犯了竄江子的忌諱,你今天就是給爺八萬吊,也休想讓我下水。”

說著,我撲通坐在船頭,一副不開麵兒的表情。

這時候馬大膽湊過來:“曲爺兒,不看僧麵看佛麵,我知道我馬大膽沒那麼大麵子,不過您老好歹看在那寶石的麵子上……”

馬大膽引我視線向那浮屍口中的寶石處看去。

就在我視線落在那碧綠碧綠的石頭上那一刹那,心裏頭咯噔了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到,突然有些意識恍惚。

不過,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想法,自己說服自己:反正來也來了,試他一試又有何妨?反正這條賤命也算是撿回來的。

興許賭上這一把,真能大富大貴呢!

我看那石頭當真是越看越喜歡,就我這拙眼都知道這寶玉必然是個無價之寶,說不準老子這下子真是掏上了。

“老子下水,但你可在船上照應著!”我遞給他一根前頭削尖、套鐵錐的長杆,“一會,要是打我背後摸上什麼東西,別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紮!這錐頭塗過黑狗血,估計就是水爺真尊也能嚇唬嚇唬它!”

我脫了鞋準備下水,又特意囑咐馬大膽:“你他媽可別紮我。不然老子變成水爺專頂你馬大膽的江漂子!”

馬大膽好像沒聽清我說什麼,兩眼冒光似的看著那發光寶玉,待我要下水了,他才轉過頭,表情有些狡黠的回了我:“你就放心的去吧。”

我聽這話心裏空落落的,馬大膽剛剛那表情著實有些瘮人。

沒辦法,我跳下水,雖然是半夏,可江水仍舊有些刺骨,立馬讓我渾身的肌肉都有些痙攣。

腳下撲通著,我把頭露出了水麵。

此時,我介於船和死倒兒的中間,打算回頭向馬大膽做個安好的手勢。

誰知,我一回頭,竟然看見馬大膽手中緊握鋼槍,右臂後擺,擺出一副要擲槍的動作,更讓我恐慌的是,馬大膽竟然瞄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