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又是去了季博文那裏,不裝傻之後,秦莫言對季博文不知道怎麼的,很有些怨氣,這兩日天天去他那裏報道,不用內力,純粹拚招數體力,季博文一開始還覺得秦莫言是自己找虐,誰知道幾日下來,他倒是被虐的不輕。
“怎麼也沒有擦擦。”
秦落笙皺了皺眉,吩咐了人一聲,招手讓秦莫言過來。
沒一會兒,便有幹淨的帕子和溫水送上。
秦莫言蹲在秦落笙麵前,由著秦落笙一邊為自己擦拭著額頭上臉頰上的汗水,一邊卻是隨手拿起那方令牌擺弄。
待到秦落笙忙完了手上的,再一看那塊令牌,卻是有些哭笑不得,刀劍難毀的東西,現在正麵一個大喇喇的指印。
“你故意的”
秦落笙說。
“故意的。”
秦莫言拿著那塊令牌,就像是拿著一件不喜歡的玩具一般,隨手擺弄著,一邊說著,一邊又是一道指痕壓上:“誰讓它讓你的心情不好。”
“嗬,你又知道了?這塊令牌,可是大慶朝先代攝政王傳下的東西,三百多年的曆史了,秦氏的兒孫,可都該敬重著。”
秦落笙口中說著先代攝政王,卻是想到了自己,他前世的時候,不也當上了這麼一回攝政王嗎?
臨朝攝政,權比帝王,隻是,他明顯的是不如這先代第一任攝政王,人家真真做到了讓帝王敬重一世,全身而退,讓後世子孫瞻仰。
不過,他既然做不到對方那樣,便也不會強迫著自己去做。
太子已經被徹底打落了塵埃,當景元帝將太子不是皇後親生的爆出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翻身的餘地,再過兩日,他便會正式被封為太子,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秦莫言的眼中是無所謂,或者說,他有所謂的從來是秦落笙在意的。
秦落笙的手,輕輕地拂過秦莫言的發絲,還是那麼柔軟,和秦莫言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莫言”
“嗯”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的。”
秦莫言的答案從來隻有這麼一個。
秦落笙微笑著,拉過秦莫言的頸部,一個吻,落在了對方的唇上。
莫言,我很慶幸,這一世,有你相伴,手在對方的發間掠過,秦落笙的眼中,是真切的溫柔與緘婘。
三日後,是為禮部與欽天監合定的封太子的吉日,前一日,景元帝親自檢視了祭祀用的各項祝版,以冊立太子,以祭天地,太廟,社稷,還有太子母後,誰都不知道,皇後在皇陵中的位置,早已經被景元帝調換過了,那個位置的人,隻能夠是秦落笙的生母,他不能夠給慧兒光明正大的榮耀,卻必定要讓自己心愛的女子,親眼看到他們的兒子,成為這天下的繼承者的這一日,讓她一起享受這份榮耀與喜悅。
冊封當天,景元帝帶秦落笙祭告天地,太廟,社稷,與秦落笙生母,攜秦落笙入太和殿舉行正式冊立大殿,賜秦落笙金冊,於大殿之上,接受眾人三跪九叩大禮,各種禮儀極其的繁雜,卻也極其的細致,甚至還隨著冊立太子的詔書一起頒布了於百姓有益的二十多條恩典,特赦死囚,減低賦稅,等等等等,天下鹹慶。
比起三十多年前,秦治乾那場簡單之極的冊封,顯得莊重了太多太多,多的讓知情的人心底都忍不住歎息,果然是不同,景元帝心中對這位曾經的慶王殿下的在意,果然是遠遠超過其他幾個兒子加起來,也許,當年太子早早冊封,也隻是為了替秦落笙占據這個太子位子?
很多人這麼想,並且對這個猜測深信不疑。
秦治乾就是對這個猜測深信不疑的其中一個人,當聽到皇宮方向禮炮轟鳴,聽到那仿佛連在北郊這偏僻的行宮之處都能夠聽到的慶祝之聲時,秦治乾整個人都像是被重錘擊打,差點軟倒在地。
“父皇!”
他喊著,聲音淒厲之極:“父皇,我也是你的兒子,你何其,忍心!”
一口鮮血噴出,將地麵濺落點點紅色。
“殿下,我們還沒有完全輸掉。”
身後,女人的聲音響起,是太子妃,不,現在隻是皇子妃。
“沒有輸掉?什麼算是沒有輸掉?沒有死,沒有被貶為庶人便算是沒有輸掉嗎?”
太子冷冷地笑,他應該慶幸嗎,皇帝到底沒有將他們一家貶為庶人嗎?
怎麼可能慶幸,他做了三十幾年的太子,他以為自己才是景元帝最應該重視的兒子,結果,自己隻是個為年少的秦落笙占據位子的工具嗎?
“殿下,您可以從太子位子上下來,今日的秦落笙,何嚐不能夠讓他也從太子的位子上下來!”
聲聲震耳,太子慢慢地抬起眼睛:“父皇不會廢了他的。”
他笑,笑的慘然:“他不是我,父皇這麼在意他這個兒子,將其他的兒子當做工具,怎麼可能會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