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不知道哪個大膽的,居然敢在秦落笙麵上留下痕跡,真的是不要命了,小德子已經在猜測是宮中哪個大膽的宮女大不敬了。
畢竟,宮中除了皇後之外的女人,全是宮女,沒有一個妃嬪,皇後還被緊閉,自然是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了。
小德子是害怕極了秦落笙找他算賬,責怪他一個禦下不嚴的罪責。
秦落笙望著鏡子中,唇上那鮮明的痕跡,有些紅腫,有些滲出血絲,像是被誰狠狠蹂躪過一般,淒慘的很,他的手指點在自己的唇上,然後,那雙三年來,始終寒涼無比,不曾有過真正溫度的眸子,彎彎的,盈滿了動人的笑意。
“不用了,伺候朕更衣”
能夠瞞過這麼多暗衛的眼線,能夠出入皇宮如此自如,更何況,會對他有這麼深的怨氣的,除了那一個別扭的孩子之外,又有哪個呢?
這一日,秦落笙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好的讓所有人都感覺如沐春風,好的讓朝堂上的眾位大臣們紛紛打探是不是哪家入了秀女冊子的閨秀得到皇帝的喜愛,這可真是頭一遭呢。
其實,如果不是他們和高高在上的皇座之間的距離太遠,如果不是平日裏上朝眾位大臣們習慣性的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龍顏的話,他們會發現,秦落笙唇上的痕跡,真的是很鮮明,很鮮明,鮮明的小德子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這後宮中,想要更好的存活,不止要討好主子,也要適時的討好主子在乎的人,他這都不知道的時候,居然就有那麼一個人,成了主子重要的在乎的人,他是不是他也太失職,太不夠機警了。
秦落笙是不知道朝中眾位大臣回家之後也多方打聽的焦急和小德子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的,他隻是覺得陽光很溫暖,天空很晴朗,禦花園中的花兒也修建的很漂亮,開放的很燦爛。
眸子一頓,秦落笙望見了一個人的影子。
對方顯然也看到他了,而且不止沒有回避的意思,反而向著秦落笙這邊走來。
秦落笙手動了動,禦攆停下。
“侄兒參見皇叔”
叫的是皇叔,而不是陛下,整個京城,會如此稱呼,也有資格這麼稱呼秦落笙的也隻有一個人,秦希承。
當年在秦希承被景元帝承諾帶入宮中親自教養之後,不知有多少人打過太孫的主意,隻是,所有的企盼妄想,全都隨著景元帝的突然傳位而盡數湮滅。
隻聽說過有越過兒子傳位給孫子的,可沒有聽說曆朝曆代有哪一個皇帝越過兒子傳位給侄子的,當然,除了那些直接謀反叛逆改朝換代的之外。
即便秦落笙至今沒有兒子,也沒有人想過秦落笙會讓秦希承繼承自己的位子。
先不說秦落笙春秋鼎盛,正當盛年,更何況他搶奪的可是前太子,秦希承的親生父親本來應該得到的位子,隻要是個有點兒心思的,就不會貿然去接近秦希承,不論私底下如何,起碼表麵上,這三年來,秦希承幾乎相當於一個活著的幽靈,無人問津。
當然,若不是秦落笙沒有撤走秦希承身邊景元帝給的文武師傅的話,恐怕就不止是無人問津,而是要任人糟踐了。
“承郡王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秦希承稱呼秦落笙皇叔,帶著一些親近,而秦落笙,卻是稱呼秦希承現在的封號,帶著的,是一種冰冷的陌生。
“皇叔一向安好,乘兒此次前來,是有事與皇叔說”
秦希承的五指悄悄攥了攥,即便猜到了秦落笙不會喜歡看到他,秦落笙現在對他這個態度,已經是比預想中的好了,秦希承還是覺得,難過。
秦落笙久久不曾出聲,秦希承有些緊張。
他抬眸,卻是望見了秦落笙唇間的傷口,一時間,心底的黯然被怒火侵染:“皇叔,你的唇”
“承郡王既然有事要稟告,那便去承安殿候著吧,小德子,去,給承郡王帶路”
秦落笙沒有解釋,更甚至沒有多看秦希承一眼,秦希承的那些個驚怒疑惑痛楚,於他而言,隻是微不足道,或者說,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的東西。
秦落笙這個人,看似溫暖和煦,對誰都留著情麵,輕易不下殺手,看著重視親情,這些年裏,還是很善待自己的幾個兄弟的,可是,那隻是表麵,從再生一次之後,秦落笙便已經從骨子裏改變了某些東西。
在意的,便在意到骨子裏,不論是誰,也無法阻止他得到,他想要,不在意的,便是雙手奉送到他麵前,便是對他再多的企盼,他隻要不在意了,便真的是再也沒有絲毫的情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