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朋友們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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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酒終是不歡而散,比起上次酒肆夜飲,兩個人的身份雖然已與從前判若雲泥,但卻因懷揣著重重心事,都變得有些寡言少語,更別提把盞言歡的氣氛了。
最後一杯酒下肚,陳千裏還打算讓酒肆執事安排好夜宿的臥房,豈料那執事卻嘿嘿一笑。
“陳君何須如此?中郎將的軺車連南內都可長驅直入,區區宵禁又攔得住了?”
陳千裏大感愕然,扭頭望向秦晉。
秦晉赧顏笑道:“有天子欽賜銅券,宵禁無礙!”
兩人所在酒肆,何等樣人沒來過?那執事在這裏十幾年,何等樣的人又沒見過?自從秦晉的軺車停在門外開始,他就已經留上心了。陳千裏和李萼是此處的常客,酒肆執事早就識得,雖然都是有品秩的京官,但在權貴如雲的長安城卻算不得什麼,於那執事眼中也不過是兩個不得誌的小官而已。
今日但見天子軺車,酒肆執事立刻就對陳千裏高看一眼。長安城中官場浮沉,一日登天者有之,一日墮入地獄者有之。而他再一次有幸見證了寒門子弟的飛黃騰達。
陳千裏看看執事,瞅瞅秦晉眼神忽而迷離忽而疑惑,又逐漸澄明起來,繼而恍然大悟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痛快,痛快!今日下走也隨中郎將一起走馬夜長安!”
出了酒肆,門外火把通明,十名甲士如木樁般牢牢定在石板地麵上一動不動,已經備好的戰馬略有不安的打著響鼻,一輛四馬軺車赫然麵前。陳千裏慨然一歎,相隔不過月餘功夫,秦晉從區區小吏一躍而成天子信臣,而他此前也僅僅是個縣廷不入流的雜任,窮其一生之力,能從雜任晉為流外官便已經是極限。
當初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成為天子親信,龍武大將軍甚為倚重之人。
而這一切皆因安賊逆胡發動的叛亂而起,如果安祿山此時仍舊安穩穩的在範陽做他的三鎮節度使,秦晉與他又豈有今日的地位?他們也仍將在新安做著不起眼的佐吏雜任。
若是往常坊門關閉後,早就不允許如此舉著火把當街招搖,然則此時,往日裏那些令人生厭南衙禁軍竟一個都不見了蹤影。
軺車轔轔駛離了酒肆,白日間喧囂熙攘的長安大街空曠寂靜,馬蹄與車輪發出的聲音便格外響,巡城禁軍瞧見車幡竟都紛紛避讓。
透過簾幕看到這一切的陳千裏又禁不住感慨起來。
“以君今夜的風光,隻怕太子也要相形遜色!”
陳千裏所說的確是實話,太子因為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謹言慎行還來不及,又哪裏敢華車隨從,如此招搖的星夜走馬長安城?而後,陳千裏又話鋒一轉,帶著幾分戲虐的說道:“這等風光於君而言,實在是火炭團,坐上去看著風光,卻要烤的屁股生疼!”
秦晉當然聽得出來,這是陳千裏在委婉的規勸。他又何嚐不知道做人要低調的準則,但這也是聽從了鄭顯禮的建議後,才如此作為的。在強勢君主麵前任何偽裝都將無所遁形,尤其是不懂得自汙的領兵之人,向來是天子猜忌的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