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坊門的老卒自盡,在勝業坊中又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由於此人差事的特殊性,很多人都暗暗猜測,他是否與這秦晉遇刺一事有關聯。
京兆府的差役經過一番簡單的驗看之後,隻吩咐那自盡役卒的家人將遺體拉走,便再沒有深入下去。這讓一眾等著看熱鬧的各府奴仆們有些不上不下,胃口被吊了起來,主菜卻遲遲不見好。
到了午間時分,大約有幾十人的馬隊馳入勝業坊,但見這些人皆是衣甲齊備,騎弩橫刀均掛在馬鞍之上,一眼便能看出來與那些軟腳雞一般的南北衙禁軍有著天壤之別。
“哎,快看看,來人氣勢洶洶,不是又來拿人的吧?”
“真是糊塗了,早上太子剛剛親自來過,誰這麼不開眼,還敢來拿人?”
“不對!若不是拿人,這些人氣勢洶洶作甚?勝業坊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勝業坊中乃長安城內頂級權貴的雲集之地,平日裏莫說是南北衙的禁軍,便是有身份地位的朝廷官員,若無引薦也休想讓看守坊門的役卒放他入內。
偏偏今日有看守坊門的役卒自盡,補上來繼任的役卒見到來者不善,哪裏還敢硬頂著去攔人?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早就灰溜溜的躲在了坊門之後。
“說你糊塗也真不委屈,想想那秦府中住的是誰,又身兼何種差事……”
這時,才有人恍然大悟,原來那秦府中的主人,秦晉不正是神武軍的中郎將嗎?聽說這個神武軍中郎將可不是軟腳雞一樣的花架子,他麾下有一支從關外戰場上殺回來的鐵軍。青龍寺外那數千顆胡狗首級,有哪個不知道?聽說正是那位秦中郎將派人送回來的。
這等嗜殺勇悍的領兵將軍,其麾下的軍卒又豈能是慫包了?
“唉!看著吧,長安城中,不定又要鬧出什麼腥風血雨!”
勝業坊中的奴仆們平日裏看多了達官顯貴的浮浮沉沉,可能今日還位極人臣,明日便會成為階下囚,死刑犯,嬌生慣養的子女家人們也將發落給別家為奴為婢。
“這位秦中郎將一看就不是易與之輩,昨夜遇刺重傷,還不得瘋狂報複?而今天子又看重於他,如果就不出某後的主使,又豈能甘心?”
一群奴仆們煞有介事的分析著事態將會如何發展,直到不知是哪家的家老趕來嗬斥一聲,“當街嚼閑話,回去讓家主剜了爾等的舌頭!”
這群好事之人才一哄而散。
很快,又陸續有南北衙的禁軍開入勝業坊。坊內寬敞的街道上,三五步便能見到一名全副武裝的禁軍,很顯然,勝業坊已經被禁軍重點巡防了。
韋娢將目光從窗外街上收了回來,剛剛聽說了秦晉遇刺的消息時,恨不得立即便去探望,但事實又決不允許她這麼做。好在兄長韋倜帶來了好消息,秦晉的僅僅是大腿中了一箭,並無性命之憂。
但太子的到訪與神武軍的入營,還是讓韋娢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關於秦晉的一切動向,韋娢都了如指掌。天子使他為北衙三軍之一的神武軍中郎將,又讓他交出新安軍的兵權與哥舒翰。表麵上看這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其實說到根子上,這還是天子的用人之道與防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