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秦晉暗示的裴敬歡天喜地的去了,秦晉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獨自坐了一陣,便命人去尋杜乾運。
片刻之後,杜乾運一臉興奮的來了。
“下吏杜乾運拜見中郎將!”
秦晉麵色陰沉,示意杜乾運落座。
“事情可有了眉目?”
杜乾運臉上頗有幾分得色的回答道:“拖中郎將的福,魏方進就是個貪財鬼,喂飽了以後便會搖頭擺尾……”說到此處,他見秦晉不但沒笑,反而臉色更加陰沉,便識趣的停止了對魏方進的嘲諷,又正色道:“隻等中郎將一聲令下……”
“好,魏方進雖然貪墨又無能,但畢竟是政事堂中的宰相,其餘事你不必操心了,某明日便去拜會這位魏相公!”
魏方進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情,秦晉命他以大筆金銀賄賂此寮,卻不說明所為何事,一則好奇,想探究秦晉究竟有什麼籌謀,這一點他百思難得其解。二則失望,失望的是秦晉並不完全信任他,杜乾運在失去了楊國忠這個靠山後,已經成為萬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若是沒有秦晉的庇護,隻怕連獨身起身都已經是奢望。
次日一早,秦晉輕車簡從,直奔魏方進府邸。
唐朝對將與相之間的防備還不如宋以後那麼變態,尋常走動和公事往來都不會招惹不必要的物議。秦晉有著前世先入為主的印象,自己手握兵權的同時,極為注意與宰相們的距離。這與同時代的掌兵權之人相比,已經算是謹慎過頭了。就算陳玄禮這等天子親信,逢年過節也會與韋見素這等謹慎小心之人互有來往拜會。
所以,秦晉此時也放開了他一直嚴防死守的準則,有時候就該冒一冒險,比如去拉攏這個魏方進。
魏方進數日之間進了萬金,心裏樂開了花,同時也在等著,等著送禮入府之人有所請求,否則這錢財拿的實在不踏實。尤其送禮的人還是扳倒過楊國忠的神武軍中郎將。
果不其然,秦晉在今日登門拜會,魏方進以超規格的禮遇接待了他。
但見魏府中門大開,魏方進降階相迎 ,以宰相之尊迎接一位中郎將,若有朝中官員在側,定然會取笑魏方進不要臉,為了巴結居然連官聲都不顧及。
而在魏方進眼睛裏,什麼官聲體麵都不如黃橙橙的金錠來的實在。
“中郎將大駕光臨,魏某蓬蓽生輝啊!”
雖然魏方進做足了低姿態,但秦晉卻不願硬生生受下,仍舊以拜見上官之禮相待。
“相公抬愛,下吏受寵若驚!”
對於秦晉表現出的謙遜態度,魏方進頗感驚訝。在傳聞中,此人給人的印象可是年輕氣盛,飛揚跋扈,否則天子也不會用它來整治城中不法,甚至扳倒了楊國忠……可文明究竟不如見麵,他何以竟如此客氣?
在驚訝之餘,魏方進對秦晉其人又多了一分好感,誠然這好感大部分都要歸功於那些黃橙橙的金錠,但終究是有那麼一絲絲是出自與他對秦晉其人見麵後的第一印象。
秦晉知道魏方進其人視財如命,今日拜訪便又帶了重禮,不過這一回卻不是黃橙橙的金錠。而是出產自安西的上等白玉。
安西到長安有萬裏之遙,運送一塊白玉到長安來,耗費不知凡幾,甚至搭上多少條人命也是極有可能的。因此這安西白玉在長安,一小塊便價抵千金,若是置地優異,則更是有價無市。
魏方進乃識貨之人,見到秦晉命人奉上的一方白玉,頓時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連連道:
“中郎將如此客氣,魏某真真不知何以為報了!”
話如此說,魏方進卻已經愛不釋手的在那一方安西白玉上左右撫弄了起來,半晌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咳嗽一聲,喚來家中奴仆,命其小心收拾起來,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向了已經落座的秦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