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暗中有款曲(1 / 2)

馮唐緊緊盯著秦晉,目光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了懷疑與戒備。

“馮將軍信不過秦某,這也不足為奇,但也隻能選擇相信,否則又能如何呢?”

的確,秦晉與皇甫恪之間的交易本就沒有信任基礎,雙方都是既懷疑又試探,采取一種賭博的方式合作下去。如果馮唐非要秦晉給他拿出一個切實的保證,秦晉自問做不到,而且皇甫恪同樣也拿不出切實的保證來。

馮唐愣了一下,繼而又咬牙道:“也罷,俺就相信秦使君一回。還有,俺還不是將軍,在皇甫將軍麾下不過是個旅率,秦使君抬舉了,以後可別叫俺將軍,如果傳了出去,還不讓人戳脊梁骨,笑掉大牙?”

了秦晉忍俊不禁,他在來到這個時代以後,相交往的無關不論秩級高低都疑慮稱呼將軍,任何人得到了這種恭維之後都無不沾沾自喜,獨獨這個馮唐倒有些一根筋的特質,居然還怕人笑話其沽名釣譽。

有此,秦晉對此人更是好感大增。

“既然如此,秦某也就不敘官階了,馮兄弟遠道勞頓,不如歇息一日養足了精神,再動身返回蒲津!”

馮唐又連連搖頭擺手。

“秦使君可折煞末將了,若是被皇甫將軍知道俺如此無狀,回去非挨軍棍不可。還有秦使君的好意末將心領,實在是皇甫將軍有言在先,要即刻返回,一刻都不能多耽擱,否則,否則還是免不了要挨軍棍。”

馮唐說的煞有介事,秦晉能感受到這個粗豪漢子的誠懇,所言非虛。同時也從側麵了解到皇甫恪治軍甚嚴,就連他最為信任和重用的親信都不敢恃寵而驕。

對此,秦晉居然有些自歎弗如了。神武軍同樣也以軍紀嚴明,令行禁止文明。但自從神武軍的規模擴大以後,已經出現了不小的鬆動。想到這裏,秦晉歎了口氣,又不得不承認,神武軍的問題從根子上仍舊難以做到以上兩點。

裴敬也好,盧杞和楊行本也罷,哪一個沒有擅自做主過呢?

但是,秦晉鼓勵他們自有主見的初衷是培養這些人的大局觀,但事實卻是與神武軍嚴明軍紀卻背道而馳了。

不難想象,皇甫恪的手段一定是恩威並施,一切都以他這個主帥作為軍中所有人的動力之源。

這麼做,有一個好處是部下對主帥的命令絕對如臂使指,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像這種以個人魅力為根基凝聚起來的軍心和士氣,成也蕭何,同樣敗亦是蕭何。

在秦晉最初的設計裏,他要將所有看重的打造進一個利益共同體當中,隻有這樣才會發揮所有人最大的潛力,做事就能事半功倍。

這也是秦晉在長安單打獨鬥,處處碰壁以後,得出來的教訓。

所以,自從決定自請外出以後,秦晉一改往日的行事風格,凡事指望朝廷是靠不住的。大唐朝廷在李隆基多年的威壓之下,起變化之深,已經達到了積重難返的程度。

徹底被摧毀的官製,朝野內外遍布墨敕斜封的權知節使,官員們做事無規矩可循,政事堂由李林甫、楊國忠這種人先後把持了將近二十年,風氣之敗壞也早就難以逆轉。

在天子李隆基平衡權力的異論相攪之下,官員們的日常活動早就由悉心政事,轉為不惜一切代價的爭權奪利。這也是秦晉總想有所作為,卻又屢屢遭受無端壓製的原因之一。

看清楚這一點,秦晉便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隻有跳出現有的體係,另起爐灶,他才可能有一展拳腳的機會,否則就要先在複雜的權力鬥爭中取得天子的信任,然後再逐一打壓調各路牛鬼蛇神,一舉掌控朝局後,才有可能實現以上目標。

但是,秦晉哪有那麼多時間呢?如果想要做到這些,首先要一個對他無比信任的天子, 隻有得到了天子第一優先的信任,以上假設才有可能實現。秦晉知道,他完全不具備這個條件的基礎,天子李隆基雖然曾經不止一次的流露過對他的賞識,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打壓。可見,朝廷上優先級比他高的人有很多。而且在經過兵變事件以後,天子就再也不可能信任他了。

說起來,秦晉的處境和皇甫恪有幾分相似之處,以此為出發點,他覺得和皇甫恪合作並非無稽之談。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合作果然初步取得了誠孝。由此,秦晉也看到了希望,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必須要用武力來解決。

以神武軍的戰鬥力,秦晉相信打敗皇甫恪手下的朔方軍應該不成問題,隻是傷亡在所難免。而自相殘殺又絕非秦晉所樂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想對皇甫恪刀槍相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