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白渠的疏浚工程順利的超乎想象,秦晉在舉行過第一次慶功大典之後,便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皇甫恪和潼關的局勢上。
皇甫恪比之半月以前更加的肆無忌憚,出格的事也時有發生,似乎他篤定了神武軍不敢過於為難,竟然搶劫了計劃之外的一支運糧隊。幸好這支運糧隊所運的糧食是供應河工營的,河工營的河工們自從武裝了思想以後,比以往更加吃苦耐勞,竟沒有引起任何騷亂與不滿。即便有些許的焦慮,也在其內部很快就被消化了。
如果被搶的糧食是神武軍的,秦晉敢肯定,這幫人肯定要鬧“罷工”了。
按照神武軍和皇甫恪達成的協議,每月初神武軍會派專人押解糧草,以供蒲津叛軍“搶劫”,他們就是用這種法子掩朝廷之口,又供給了蒲津叛軍糧食。但是,皇甫恪現在公然毀約,是可忍孰不可忍。
盧杞和杜甫都勸說秦晉,不能再如此縱容皇甫恪,否則此人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不過,秦晉並未聽取這兩個人的建議,他要讓皇甫恪更加的篤定和得意,以此來麻痹此人的警惕之心,也是間接為裴敬實施計劃創造有利的條件。
隻要裴敬一擊功成,到那時神武軍想怎麼翻臉就怎麼翻臉,皇甫恪都得一一受著。
……
蒲津關,皇甫恪剛剛吃過早飯,便有衛士稟報:
“將軍,姓裴的又來了,求見……”
那衛士的話還沒說完,皇甫恪大手一揮,笑道:
“告訴他,某病了,見不了外客,讓他到驛館等著吧。一切都等病好了再說。”
皇甫恪見那衛士不肯離去似乎欲言又止,便一瞪眼斥道:
“如何,某的話沒聽清楚嗎?”
“聽清楚了,但那姓裴的說,如果將軍不見他,就,就要在大門外等到將軍見他為止……”
皇甫恪麵色一轉,又笑了。
“賊猴子,老實交代,收了姓裴的多少錢?”
那衛士悻悻道:“不,不多,十金!將軍說過,錢不能白收,該說的話說了,該做的事做了,就問心無愧。至於將軍同意與否,又,又另當別論……”
“好一副伶牙俐齒,知道本分就好,下麵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卑下知道,按規矩,賄金一半交公!”
“嗯,去吧!”
皇甫恪打法走了那衛士,心滿意足的在軍榻上抻了個懶腰,他就是要晾一晾這個裴敬。裴家與皇甫家兩世交好,其父其祖,與他皇甫恪都交誼匪淺,說起來這也是他的後生晚輩,一旦見了麵又有所請,做長輩的怎好巧言相欺呢?
說到底,他對秦晉陽奉陰違,出爾反爾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是對裴敬這個後生晚輩卻沒有顏麵如此下作。
說不得隻能避而不見,不見麵一切就無從說起,既然無從說起,皇甫恪自然也就可以對一切都佯作不知。
不過,裴敬這小子堵在正門口,皇甫恪倒不好出門去軍中視事了。他不相信,裴敬這小子有那個耐心能在外麵頂著暴曬的太陽,能堅持一天。
百無聊賴間,一則令人振奮的消息送到了皇甫恪的案頭。派出去的人馬成功劫掠了神武軍的一萬石糧食,神武軍沒有做任何反擊和報複。
皇甫恪閱罷軍報,哈哈大笑,多日來受人鉗製的鬱悶之氣,掃空了大半。
“秦晉小豎子也有今日,老夫吃定你了!”
送信的是個校尉,連聲的附和著:
“糧食已經運到了蒲津關外,將軍要不要去查看一遍?”
糧食一直是卡在皇甫恪脖子上的絞索,他對糧食也是由愛又恨,成功搶到了上萬石糧食,興奮之下他就打算親自去看看,也好安一安心。
但剛站了起來,皇甫恪又招來隨從。
“外麵那小子可走了?”
“回將軍話,仍舊未走!”
皇甫恪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心中暗罵,秦晉那小豎子一定是算到了這一節才派了裴敬來談判。由此,他對秦晉的感官更加惡劣,早晚要在戰場上還之以顏色。
“你自回去吧,某有些乏了,就不去了!”
明明清早時辰尚好,皇甫恪又是一副龍精虎猛的派頭,那校尉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自家將軍疲乏了,但又不敢當麵拆穿,隻得躬身退下。
皇甫恪枯坐了一會,又招來隨從問及裴敬是否尚在,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鬱悶之餘竟有些擔心。
“太陽甚烈,別讓那小子昏了頭,去,送點水,給他喝了!”
豈料那隨從卻笑道:“將軍擔心過甚了,姓秦的小子可是有備而來,不但帶著遮陽傘,還有人專門伺候燒水煮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