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自願同甘苦(1 / 2)

入營之初,有司就已經申明,他們不會被編入軍隊,但會以軍隊的編製管理。所有人打散了重新編組,每一營幾乎所有的頭目,從伍長到旅率都是外派而來。

張賈實在搞不明白這種多此一舉的管製方法會有什麼獨到之處,但還是有一點讓他感到意外,那就是這些外派委任的所有頭目,無論吃穿住行居然與營中所有人一樣,一丁點的特權都沒有。

就算是在軍營中,將軍們為了表現和軍卒們同甘共苦,同吃同住也是做樣子的時候居多,真正做到毫無差別的則是鳳毛麟角。而以張賈所見,這些外派過來的伍長、隊正、旅率們便屬於此列。

不過張賈身為校尉,在名義上還是一營之主,他本人從前的特權也都悉數保留了下來。但很快他就覺得這些特權,反而讓他有種難堪的感覺了。

三萬下山的民眾有了新的名目,叫做民營。其中每萬人為一營,所以三萬人就分作甲乙丙三營,張賈是甲字營的校尉,乙、丙二營的校尉則是外派委任。與張賈所了解的軍中製度頗有不同,民營中還增設了副尉與營監。

副尉從字麵上很容易理解,就是校尉之副,輔助校尉處理營中事務,但這個營監是做什麼的,張賈就有些摸不清頭腦,難道和軍中的監軍一樣,也要從朝廷要了宦官來兼任嗎?

一連數日功夫,張賈隻暗暗觀察本營副尉和營監的行事,似乎也摸到了一點門道。和想象中差不多,副尉果然是負責處理營中事務,由於他對營中的一應事務一竅不通,因而也隻有讓兩個負責輔佐他的副尉放手為之。

隻是那個營監,居然長著胡子,看樣貌應該不是宦官,那兩個副尉居然對他頗為尊重,每每議事總是讓他居於上手位。

不論副尉抑或是營監都對張賈很是尊重,然而,張賈還是很苦惱,因為他的這三位股肱,居然從不肯和他共處一室用飯,每到開飯時就全部擠到普通營民中喝稀粥,甚至連居住都是到營民的大屋裏住通鋪。

這誠然是他們與營民同吃同住的表現,但張賈卻苦於沒有機會將他們聚到一處拉近關係。

張賈每到飯時,必然有酒有肉,而酒肉食物營中是不供應的,所以他隻能遣自己的家奴到絳縣城中采購。

由於在汾北時,他就是這種習慣,初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沒幾日功夫下來,竟然影影綽綽的聽到有不少人在私下議論他搞特殊化,鋪張浪費。

如此一來,張賈就多留了心,遣家奴私下中打聽,果然一如傳聞中所言、

張賈又氣又急但又覺得很是委屈無力,如果背地裏數落他的是外派來的頭目也就罷了,偏偏議論他的都是那些他從汾北帶來的人,這就讓他很難接受了。畢竟汾北難民多達十萬,他隻先期選了這三萬人過來,顯然都是與他關係最近的,要麼是本土鄉親,要麼就是同宗同族,總之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現在這些人居然翻臉數落於他,張賈實在難以理解,是什麼原因使他們變化如此之快。

生氣歸生氣,張賈不是個怨天尤人的人,他要找出這其中的原因。所以,他張羅了一桌酒宴,宴請那兩個副尉與營監。

三個人如約而至,可張賈端起酒杯祝詞之時,三個人又齊齊的表示身在營中,營民尚以稀粥果腹,他們絕不能獨享這肉食和美酒。

初時,張賈以為他們在客氣,幾經想讓之後,卻發現這絕非虛假的客氣,而是他們的的確確秉持著如此態度。

張賈的臉上皮笑肉不笑,“諸君滴酒不沾,這可教張某為難了!”

這話於他而言半真半假,如果對方不肯吃一口肉,不肯喝一滴酒,此番宴請不如從未有過,如此尷尬下去真不知怎樣才能擺脫這種前所未有的冷場。張賈縱然長於應酬之事,現在也一籌莫展了。

倒是那營監爽快的很,長身道:“營中有明文規定,將士一體待遇,雖然民營不在軍隊之列,但使君早有明令,民營亦行軍法,所以請張校尉見諒。其實,以某之所見,隻要情真意切,白水可代酒,白粥亦可代肉……”

總算有了台階,張賈哈哈大笑,臉上的肉雖然還略顯僵硬,但總不至於再尷尬下去了。

“好!就依營監所言,白水代酒,白粥代肉!”

說罷,他扭頭對左右家奴吩咐道:“將酒肉撤了,上白水,白粥!”

家奴應諾,撤了酒肉,又出去張羅白粥。

不多時,白水白粥添置上來,張賈看著這桌前所未有過的“筵席”,雖覺荒謬心下不無感慨,在汾北時就聽說過神武軍中風氣甚嚴,現在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