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剛把郭子儀押了出去,卻有宦官慌慌張張的跑了近殿。
李亨心情因為郭子儀的事而變壞,又見宦官不知禮,就輕斥道: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宦官匍跪於地,苦道:
“白,白將軍回來了,身中多處箭創,怕,怕是活不成了!”
李泌此時已經被宦官扶著出了殿,現在殿中隻剩下李亨和李輔國,李輔國暗罵那些宦官壞事,如果讓天子知道白孝德出城與自家有關,豈非禍事當頭?趕忙上前問道:
“白將軍因何出城?”
那宦官連連搖頭說不知道。
撇清關係以後,李輔國心知不能再讓白孝德活在世上,否則謊言就有被戳穿的可能,不過這廝身受重傷,若一時撐不下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倘若頑強的掙紮過來,說不得隻能送其一程!
李亨的確不知白孝德出城,乍聞此消息也甚為驚訝,但聽到白孝德身受重傷以後,就擔心此人活不成了。
“速派傷醫診治,千萬要救下白將軍!”
吩咐完了諸事,李亨又覺得那宦官哭號的舉止,一定還有話未說,隻是直覺告訴他,必然不是好消息,便忐忑問道:
“白孝德帶回了什麼消息?”
宦官哭道:
“白將軍昏迷前,說,說,仆固將軍在武功打了敗仗,死傷過半,現在已經,已經不知所蹤!”
內部臣子明爭暗鬥,李亨從來都不會過於憂心,但勤王之師打了一仗竟然以慘敗收場,主將到現在還不知所終,這就令他難以鎮定了。以至於整個人在失態之下,跌坐於座榻之上。
“敗了?如何敗的?”
此前,所有人對仆固懷恩的兩萬朔方精銳都報以了極高的期望,不想才一戰就敗的如此徹底!
李亨真想立即去詢問白孝德其中的具體情況,但理智又告訴他,絕不能親自去,否則讓外間的臣子和將士們看到了,隻會更加慌張。
正失魂落魄的當口,忽又有宦官入殿報訊。
“陛下,大事不好,團結兵鬧嘩變了!”
“嘩變?怎麼可能?”
李亨呆坐,一時沒有反應,倒是李輔國激動的連嗓音都變了形。
一把上前揪住那宦官的領子,李輔國連聲質問:
“哪裏的團結兵嘩變?城,城南!”
話音剛落,卻聽咚的一聲,天子李亨一頭栽倒在臥榻旁。李輔國更加慌了神,因為他清楚記得,廣平王李豫就在城南團結兵軍營任職。
“聖人,聖人……”
李輔國和殿上的宦官忙活了好一通才將李亨救醒,李亨睜開眼睛即脫口疾呼:
“快,快將廣平王召回來,快,快去!”
任由李亨狂喊了一陣,李輔國才低聲勸道:
“聖人勿憂,廣平王以良家子身份加入團結兵,知道廣平王身份的不超過八個,那些鬧嘩變的人不知道廣平王是誰,廣平王就不會有危險。如果貿貿然去宣召,說定就弄巧成拙了!”
涉及到嫡長子,就算李亨也心憂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現在聽了李輔國的分析,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宣禦史大夫入宮!快!”
李輔國再次勸道:
“聖人,事不宜遲,可頒下敕命,令禦史大夫即刻到城南兵營,平息亂局!進宮反而可能耽擱了時機!”
李亨再次認同了李輔國的主意,但立刻又質疑道:
“團結兵向來安穩,怎麼可能莫名嘩變?”
那報訊的宦官答道:
“奴婢奉敕命在營中監軍,雖然沒有提調職權,可很多事情卻見識的清楚,從兩日前就有傳言,禦史大夫已然不治身亡,嘩變多半於此有關!”
李亨登時大怒。
“朕曾嚴令保密,更不許在營中散播,這傳言是如何到了軍法森嚴的兵營中?”
李輔國驚的臉上肥肉直跳,不敢接話。他當然知道這些事都出自誰人之手,但卻不適宜由自己說出來。
“聖人息怒,何不責成禦史大夫一體調查清楚?”
聞言,李亨怒氣未止,對李輔國道:
“你親自去找禦史大夫,協助他,一定要揪出相關人等,散步謠言者,居心不良,其人可誅,朕絕不會輕饒!”
這讓李輔國身上的肥肉又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暗自害怕,又暗自慶幸。當初他們三個各自分工行事,陳希烈將散布謠言尋求各級官員支持的差事攬了下來,原本看似無驚無險,現在卻發現居然是道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