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偒見機的快,當即厲聲呼喚軍吏。
“速派騎兵百人,追回李峴!”
軍吏慨然應諾,剛要出去卻又被永王李璘叫住。
“慢著,李長史與我乃同族,不可傷了他的性命!”
“父王!成大事者不可拘於小節!”
李偒略顯急憤的叫了一聲,但這一回無論李偒如何危言聳聽,李璘都隻堅持己見。韋子春不想他們父子爭執個沒完,便道:
“永王宅心仁厚,原也無可厚非,不論死活,隻要認回來即可!”
抓住李峴最根本的目的乃是截住可能走漏的消息,魏恒雖然為監軍,但畢竟是個閹人,又無憑無據的偷逃回去,若想替永王開脫也並非難事。
“臣建議,當立即派遣使者趕赴長安,解釋說明魏恒逃離江陵一事!”
“如此雙管齊下,當可為我們爭取到至少三月以上的時間。”
薛鏐對韋子春的建議很是讚同,在他卡那裏隻要拖延住三個月,舉大事之前的準備就可以悉數完成了。
李璘扶了扶脖頸,長時間的正視是他頗感難受,但在幕僚麵前總不能不顧形象。
不過,這點身體上的難受比起內心的忐忑已經完全不算什麼了。
“萬一追不回李長史,派去長安的人還有何用,豈非送羊入虎口?”
李偒對父親的優柔寡斷和婦人之仁很是不耐,便道:
“無論成與不成,這點犧牲還是要做的!”
言下之意,不管怎樣,這一步必須得走,總要有人為此而將生死拋諸腦後。
李璘心下頓生惻隱。
“如果,本王說是如果,李長史返回了長安,派去的使者豈非,豈非性命不保?”
李偒還待爭辯,韋子春卻道:
“派去的使者自有脫身知道,永王放心!”
韋子春的話,李璘還是很相信的,由此便點頭放心。
其實,哪裏有什麼脫身知道,韋子春這麼說也不過是寬李璘之心而已。
三路追擊李峴的騎兵派了出去,接下來就是煎熬和等待,直到掌燈時分,也沒有好消息送回來。君臣四人端坐在中堂,相顧無語,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甚至於連輕微喘息聲都因為靜極了而倍顯粗重。
當最後一路追擊的騎兵返回江陵以後,眾人已經明白,消息走路難以避免。李璘連連歎息,急的直搓手。
“時不我待,時不我待,須得立即有所動作,否則皇兄,皇兄的雷霆處置便要到了!”
李偒對父親的優柔寡斷,婦人之仁,膽小如鼠十分不滿,這哪裏是一個成大事者所應有的性情?然則,為了胸中溝壑內偉大抱負,他隻能擁立父親。
這時,薛鏐則道:
“既然李峴的出逃已經難以挽回,那麼事不宜遲,三日內,須得立即動身趕往金陵,隻要控製住金陵,又扼守住江陵,這江南千裏之地將盡歸永王囊中!”
進薛鏐如此言之鑿鑿,李璘猶自不信的問道:
“當真有你說的這麼容易?本王隻須人到了金陵就可以執掌整個江南了?”
韋子春接著薛鏐的話頭道:
“這隻是第一步,到了金陵以後,須得發布檄文,指斥太子逼迫君父,篡奪皇位的事實,當天下臣民認清楚這位背君叛父者的真實麵目以後,自然就會紛紛倒向永王了!”
李璘一開始還挺歡喜,可隨即又皺起了眉頭,語氣中頗有些為難。
“如此豈非就要徹底與皇兄撕破臉了?皇兄撫養我長大成人,這麼做恐怕……”
李偒聞言,頓時就急了。
“父王念及兄弟情誼,那位好皇兄可會毫不猶豫的砍下你的首級!”
李璘登時慍怒,指著李偒大喝:
“放肆!”
韋子春和薛鏐都是頻頻皺眉,這父子倆就像前世的冤家一般,隻要在聚一起,說不上五句話就必然會爭執起來。
大計定下以後,李偒當即命令部署連夜動作,一萬精銳護軍,護著永王李璘先一步起行,沿著長江東下而去,直奔金陵。與此同時,江陵也需要人馬鎮守,薛鏐便被委以重任,以大都督府長史之名義留下來負責鎮守。
……
長安,李亨重責了魏恒之後,總覺得心中鬱悶難解。如果魏恒私自逃回了長安,那麼李璘果真心內坦蕩,就該派人到長安來解釋。不過,此前李璘的表現也是讓李亨心生不滿,他曾下詔命李璘返回程度侍奉太上皇,那個一向溫順乖巧的弟弟居然拒絕了,而且還說出了一個他不好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