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縱然有千般疑問,眼看著追兵就在身後,他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質問那掌旗使呢?隻能先逃出生天再說。
不過,裴嗣很快就安心了,片刻功夫,竟追上了先一步撤離了大軍主力。
有大軍在側,就算情況再壞,至少也還有一戰之力!
原本士氣低迷的將士們忽見裴嗣奇跡般的出現,竟都抑製不住的歡呼起來,隻要裴郎將在他們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
裴嗣心中的安然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因為他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讓人絕望的事實。此時他們越向前走走便距離新安越遠,再往西去就是燕軍所控製的範疇了,而叛軍之所以放心大膽的追來,應該也看準了這一點。
心念電轉之下,裴嗣閃過了無數個念頭,要麼是楊行本的那副地圖有著極大的偏差,要麼是楊行本有意而為之。然而除此之外,更深層的原因卻已經容不得他細想。
不能再如此盲目的逃竄了,反正已經選錯了路,不如派人飛奔新安報信,然後他們就在這裏結陣而戰,等待救援。
一念及此,裴嗣的眼睛裏閃現出陰冷的光芒,死死瞪著掌旗使。
“到了現在還不說實話,究竟受何人指使?”
此時此刻,裴嗣已經想的通透,自己之所以誤入歧途,和這掌旗使絕對有著脫不開的幹係。
掌旗使眼見如此,便從容道:
“請郎將息怒,末將如此皆係奉了楊將軍將領!”
“楊行本?”
裴嗣雙目中已然噴吐出無可遏止的怒火,難道自己今日的遭遇竟是楊行本精心策劃的嗎?怪不得,怪不得遲遲得不到楊行本的救援。
掌旗使又趕緊解釋著:
“請郎將下領盡快趕往老馬坡。再晚,楊將軍的謀劃可真就功虧一簣了!”
“謀劃?甚的謀劃?”
裴嗣直覺怒火升騰而起,又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楊將軍已經在老馬坡設下重兵,若咱們將叛軍引了過去,就可以一舉全殲。”
聞言,裴嗣愣住了,繼而又仰天大笑。
“如此荒唐的胡話,你道裴某肯信?”
聽得叛軍追兵的動靜越來越近,掌旗使也急了,大聲道:
“末將以性命擔保,字字句句絕無虛言。就選郎將不相信末將的話,與其留下來等死,不如賭一把,老馬坡距離此地也就剩下了數裏之地的距離,何妨……”
“好,配模便再信你一次,留下乙子營斷後,且戰且退,其餘兩營隨裴某繼續前進!”
掌旗使聞言心有不解,便問道:
“郎將又留下一營,萬一,萬一再被……豈非又要……”
這是掌旗使不忍心說出來的,埡口裏留下的那一營兵馬不用多想都可以知道他們的悲慘下場,現在再留下來一營人馬,豈非又白白送了這些將士們的性命嗎?
卻聽裴嗣以一種誇張而又嘲諷的語氣說道:
“既然楊將軍在老馬坡布下了天羅地網,裴某又豈能不配合著把這戲演全了呢?叛軍素來多疑,如若且戰且退,便會把那些賊兵在不覺之間拖入老馬坡。”
掌旗使也是反應極快,當即就明白了裴嗣的意圖。
“郎將好手段!”
這是他由衷之語,別看這個大族子弟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但能在短時間內就恢複了鎮定,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
鍾如海在追擊撤退的唐兵時還是極為謹慎的,生怕遭遇了唐兵的埋伏,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股唐兵就慌不擇路,向西北方向逃竄而去,既然他們上趕著送死,就別怪老天無情了。
即便如此,鍾如海依舊沒有情敵冒進,而是依舊選擇步騎協同追擊,騎兵與步兵前後保持了約一裏的距離。他到不擔心這股慌不擇路的唐兵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反正這些人已經錯過了返回長石鄉的路,此時自投羅網也是令人發笑。
鍾如海所領的追兵就正好擋在了這股唐軍的退路上,他實在想不明白,看似指揮得當的唐.軍主將是如何犯下這等錯誤的呢?
很快,鍾如海便追上了撤退的唐兵,發現他們竟然又列陣相迎了,看來這些人自知前路迷茫,於是乎又決定返回身來和他殺個痛快。
鍾如海冷笑了一聲,唐兵如此選擇正中其下懷,否則他還真不敢追的太緊了,畢竟這股唐兵狡猾也是不爭的好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