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諸位也不必害怕和氣餒,縱使沒有像樣的功績傍身,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
聽得秦晉話中還有緩和的餘地,所有人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興奮得死命撲了上去,紛紛道:
“大夫但有所命,定當死力效命……”
秦晉又笑道:
“哪個要讓座位死了?說的太嚴重,各自做過什麼,秦某這裏經過調查之後,自然會有一筆賬,若沒有足夠傍身的功勞以折罪,或可以家財資助朝廷平叛,秦某也必會據此向朝廷求情……”
到此,眾人才明白了秦晉的意思,所謂恕罪不過是以家財交換而已,這也讓在座的絕大多數人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之中要麼是世家大族出身,要麼就是家族累代仕宦,家資都是很豐厚的。這種贖罪的方式對他們而言,反倒是毫無難度可言。
於是眾人再次稱頌秦晉的英明神武。
秦晉笑吟吟的受了他們的恭維奉承,卻又麵色一冷。
“諸位若真心想要贖罪,就必須與從前劃清界限,倘若再有三心兩意之舉,就算秦某有心為善,也逃不過天道的懲罰!”
“大夫放心,我等此生活著是大唐的人,死了也是大唐的鬼,再不敢。不敢……”
秦晉表麵上滿意的點了點頭,實際上隻當這些人的話是放屁,倘若唐朝再次失勢,在座者口口聲聲願為大唐之鬼的,又有幾人能踐行誓言?
然則,他行事用人向來不誅心,就算這些鼠首兩端的貳臣也不例外,隻要達到了目的,一切皆無不可。
“秦某處事最是分明,如尹子琦這等不知悔改之人,定要奏於朝廷,明正典刑,以警示世人。希望諸位都要以此人為戒!”
向尹子琦這種有威望的敵將,秦晉的確有試著利用的想法,可此人不肯配合,他也隻能從其他方麵開發此人的利用價值,比如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這次筵席之後,尹子琦的待遇很快就發生了改變,不但失去了所有的優待,其本人也被套上了大紅色的囚服,然後投入木籠之中。而木籠所置之地就在皇城禦道左近,但凡路過此地的降臣降將見了無不憂懼唏噓。
秦晉以出人意料的手段處置了尹子琦,果然使那些蠢蠢欲動的降臣降將消停了不少。尤其是蠢蠢欲動的嚴莊,他這幾日總覺得秦晉看他的眼神裏時時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殺意,每每如此,縱使烈日當頭依然忍不住冷顫連連。
他現在大為失悔,不該過早的草率行動,離間房琯與秦晉不成,反倒是自己落入了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尷尬境地之中。
就其本心而言,嚴莊也沒有不自量力到打算扳倒秦晉,這種離間之法隻不過是本能抑或是說習慣的自保之法。倘若秦晉忙於爭鬥而焦頭爛額,再某種程度上而言,他自然就是相對安全的了。
隻可惜,事事豈能都如其所願?這一次偏偏就弄巧成拙了,每次進入端門以後,便見囚籠中示眾的尹子琦,慘狀著實令人不忍一睹,而對於嚴莊來說,更多的則是兔死狐悲。
他生怕有朝一日,這就是自己的下場。
也正因為此,為了徹底打消秦晉對自己的不滿,即便他是有反正之功的人,也率先做出了表率,把自己在洛陽城中的所有產業都捐獻了出來。
果然,秦晉對他的表現頗為滿意,不但通報嘉獎,還承諾會為其向朝廷請功。
眼見著秦晉眉開眼笑,嚴莊的一顆忐忑之心才多少有些安穩,但午夜夢回之時,又忍不住痛惜那些離自己而去的百萬貫家財。
而秦晉又焉能看不出嚴莊的想法,此人既然如此識趣,自然就可以暫且放過他一馬,看後續的表現。
楊行本嘖嘖歎道:
“想不到,想不到啊,嚴莊為相不過數年功夫,居然已經積攢下百萬貫家財,倘若此人為相十年,豈非要富可敵國了?”
自從秦晉宴請降臣降將不過三日功夫,神武軍所收到的贖罪之資就已經堆積如山。
這也是楊行本頭一次覺得巧取豪奪居然還有如此妙用。
“大夫不是真打算放過這些叛逆賊子吧?就算大夫肯放過他們,朝廷上也定然會有人反對。”
秦晉則道:
“規矩既然已經定下,倘若沒有大惡,求情也未嚐不可,重要的是盡快做好進軍河北的準備。眼下都畿道內的兩支流竄叛軍若不能盡快平定,咱們就隻能被死死的鉗製在洛陽,不能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