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宰相欲敘功(1 / 2)

秦晉一夜未睡,送走了田承嗣和章傑以後,又命人將襄王李僙押解至中軍帥堂。不過,堂堂親王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甚至在押解至中軍的路上還曾暗自涕泣,想來是以為末日到了,直見到秦晉和裴敬以後,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看著身體抖如篩糠的襄王,秦晉隻覺得李家的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李亨兄弟雖然大多是平庸之資,但總還能提得起來,現在看看李僙的一幹兄弟們,不是淺薄無能,便是這等毫無骨氣之人。

“你的禍事已經發了,打算繼續負隅頑抗還是如實交代?如果現在都說出來,至少還有個體麵的結局,否則落到酷吏的手裏,恐怕……”

這已經是很赤裸裸的威脅,言下之意李僙如果不如實交代,下場會很慘。裴敬馬上也跟著說道:

“莫要以為裴家會站在你的身後,癡心妄想!”

事實上,李僙的所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威脅到了裴家的利益,將裴家帶到了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此時與襄王徹底割裂,斷絕關係,才是最好的選擇。

“舅舅,舅……”

也許是李僙受驚過度,一時間竟有些結結巴巴,張口結舌。

“別叫我舅舅,我裴敬沒有卑躬屈漆甘為蕃胡鷹犬的外甥!”

自打有了安祿山史思明的造反以後,朝廷上在涉及到蕃胡的問題上都變得敏感而脆弱,李僙主動向瑪祥仲巴傑獻媚賣身的事情一旦抖摟出來,身敗名裂是可以想見的,而且再無翻身的餘地,如果裴家和他扯上了幹係,又怎麼會好呢?

所以,裴敬堅決的站在了秦晉一邊,而且比局外人更加堅決的要求嚴懲襄王李僙。

裴敬的表態把李僙嚇壞了,原本以為在神武軍中有一位族舅可以依靠,現在看來最恨不得自己死的人,也非這位舅舅莫屬了。

“秦大夫莫要動怒,我說,我什麼都說,隻求秦大夫能開恩,饒,饒我一命……”

李僙不屑於向那些低級官吏求饒,但在秦晉麵前卻沒什麼可顧及臉麵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生死真正掌握在誰的手中。

秦晉冷笑了兩聲。

“當初被你害死的那些朝臣們又向誰求饒呢?”

“我,我當時是豬油蒙了心,利令智昏,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錯的離譜……”

突然,李僙像換了個人一般,猛的撲跪在地,上前就拉住了秦晉雙腿,痛哭流涕。堂內執勤的親衛打算上前拉開他,卻被秦晉阻止了。

“求秦大夫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隻見李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天發誓:

“如果有違誓言,重蹈覆轍,寧願五雷轟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讓秦晉有些意外,哭笑不得,饒了李僙肯定是不可以的,李僙的各種醜事已經在朝臣中隱隱流傳,現在都被田承嗣和章傑挖了出來,就一定要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交代。於情於理,都沒有放過李僙的道理。

秦晉托住了李僙的雙臂,硬將其架了起來。

“你是李氏子弟,不要辱沒了先祖,有些事既然做得出來就要敢於承擔!”

“秦,秦大夫,可,可我不想死啊!”

“你還有的選嗎?”

此時的李僙就好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抓住秦晉的手臂。

“有,有的選,現在的長安城秦大夫一言九鼎,隻要秦大夫說一句話,沒人敢反對,沒人反對的……”

在一旁的裴敬實在看不下去李僙此時的德行,忍不住斥道:

“李僙住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秦大夫亦不會為你免罪的!”

李僙口不擇言:

“隻要大夫能為我免罪,我的家產,所有家產,都願意交出來,給神武軍充作軍餉,隻要,隻要能給我可以容身睡覺的一席之地……像李承宏那樣,出家為僧,或是入觀修道,從此,從此再也不問世事,世事,還不行嗎?”

不等秦晉說話,裴敬就斷然喝道:

“不行!縱然秦大夫有意放過你,但洶洶眾怒,你又如何平息得了?”

李僙徹底傻眼了,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

長安政局一年數變,遠在靈武的天子終於又有詔書到了,禮部尚書夏元吉檢校門下侍中。而按照唐朝的慣例,三省的長官都有進入政事堂拜相的資格。而現在的格局是,各省長官的位置都虛懸著,如此一來夏元吉就成了政事堂的獨相。

拜謝天子詔書的那一刻,夏元吉激動的老淚縱橫,本以為他的一生隻能止步於閑散尚書的位置上,可老天偏偏又眷顧了這個曾經被放棄的人,短短月餘功夫就一躍而成了大唐的宰相,而且還是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