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消息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秦晉當即應允,並派人去尋京兆尹嚴莊。嚴莊因為陳留王血濺十王宅的事一直惴惴不安,見神武軍的軍吏過來傳訊,便不安的問道:
“大夫,大夫有沒有說及,召見嚴某是為了,為了何事啊?”
軍吏的態度倒還不錯,笑嗬嗬的說道:
“下吏隻知道夏相公與第五相公急匆匆趕了過去,至於具體商議的何事,請恕下吏不知情……”
這個回答原也在情理之中,嚴莊隻得尷尬的笑了笑,便跟著那軍吏趕往中軍帥堂。秦晉見嚴莊低著頭走了進來,離著老遠就招手道:
“嚴大尹這一早上都不見人影,現在從河西傳來的緊急軍報,你先看看吧。”
說著話,便已經有軍吏將那封密函軍報從秦晉麵前案頭拿起,遞給了嚴莊。
嚴莊本來以為秦晉會因為陳留王血濺十王宅的事訓斥他,誰知道竟是河西又有了緊急的軍報。他馬上就想到了安西的情況,也許是安西的局勢持續惡化,已經波及到了河西。
但看到軍報的具體內容,嚴莊驚得險些連一張薄薄的羊皮紙都拿捏不住,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安西與河西的問題,根子竟在廢太子李豫的身上。
看日期落款,已經是十日之前的了,那十幾名來自河西的軍吏怕是跑死了沿途驛站的上百匹馬也不止吧。
“敦煌郡失陷了?安西的交通豈非與朝廷便徹底斷絕?鄭節度和烏護將軍,可,可還在安西……”
第五琦不滿的抬起眼皮,看了嚴莊一眼,說心裏話他很瞧不起這個來自安祿山集團的降臣,尤其是這個降臣還占據了京兆尹的位置。政事堂的宰相曆來都要將京兆尹的位置放在自己人手中才算是大權在握,從前的李林甫如此,楊國忠亦是如此。現在,這個降臣沒有尺寸之功居然大言不慚的占據了京師大尹的要害官職,又如何讓他們看得順眼呢?
不過,看順眼歸看不順眼,畢竟嚴莊是秦晉從洛陽帶回來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隱藏在心底裏,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突然顯出蹤跡的廢太子李豫已經超過河北道的史思明,成了他們的腹心之患。
“現在的關鍵不是如何救援鄭節度和烏護將軍,而是將廢太子的消息嚴密封鎖在隴右之西。”
與此同時,他又加重了語氣強調。
“至多,至多隻能在隴右,絕不能讓這個消息進入長安,否則長安人心浮動,均非在座你我可以控製得住的了!”
嚴莊的心思比較活絡,他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諸多事件聯係到一起,忽然發覺,這一切也許並非無跡可尋,倘若是早就設計好的,那麼必然是一盤大棋。隻是這盤大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則讓人難以揣測。
至少,嚴莊想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無論長樂公主夫婦,抑或是陳留王,都不過是這一連串事件中的邊緣人物,真正的墓後主使,或許還在千裏之外吧。
念及如此種種,嚴莊躬身答道:
“第五相公說的極是,消息必須封鎖在隴右之西,絕不能讓這種‘謠言’波及到關中!”
嚴莊特地加重了“謠言”二字的語氣,這馬上就啟發了第五琦,他登時就一拍大腿。
“對,謠言,廢太子雲雲,都是謠言,但有傳謠者,流放,不,梟首棄市!”
亂世須用重典,隻有重處傳謠者,才有可能將謠言控製住。
然則,秦晉卻以為,謠言也好,真相也罷,恐怕都是控製不住的了。廢太子既然有意策劃了這許多事件,後招也絕不僅僅限於此。
在等待嚴莊到來的時間裏,秦晉已經想的很清楚明白,從壽安公主遇刺到陳留王血濺十王宅,一定都是經過了精心策劃的,長樂公主夫婦或許有許多事都被蒙在鼓裏,但老宗正卿,陳留王李素傑一定是知道更多實情的。畢竟李素傑將要以自己的鮮血在十王宅內造出轟動與亂事,如此以鮮血付諸實踐,倘若再不知道內情,那就太讓人悲哀了。
秦晉在敬服李素傑的氣節之餘,還有一點想不明白,策劃如此周密的行動,僅憑那些傳訊的河西商人肯定是不行的,長安城中一定還有人在潛藏著,窺視著光天化日下發生的一切。
“除了封鎖消息,還要拷掠長樂公主府和陳留王府相關人等,一定要查出至德四年以來,都有什麼可疑之人與他們接觸過!”
這些自然就是京兆尹的分內之事,不過,僅憑京兆府的那些不良帥,秦晉以為並不足以勝任,便和第五琦商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