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複也是豁出去了,竟硬生生的反問道:
“難道張相不想保族人子弟周全?”
張炎又是一陣大笑,繼而擊掌道:
“元相公真乃俊傑也,張某豈能不保族人子弟?”
元複本來以為張炎還會拒絕,豈料竟是這個期盼已久的答案。
“當,當真?”
“張某何時有過戲言!”
“好,好,既然張相有此說法,老夫現在就去回稟天子,也讓朝廷做好充足的準備。”
剛要離去,元複又回頭問道:
“以範陽城現在的情況,還能,還能派出去使者嗎?”
“放心,一切皆有可能!”
……
太陽落山之前,史思明部兵馬發動了近日以來規模最大,勢頭最猛的強攻,很顯然,他們對此誌在必得,抑或是說不成功,就隻能失敗。保留了整整一日的主力精銳終於全部派了出去,輪流對城牆上發起了自殺式的衝擊,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天黑之前拿下範陽城。
距離此地不足五裏的一處山地,數萬河東神武軍早就摩拳擦掌。盧杞得到了探馬的稟報以後,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分作左右兩路,相互交替出擊。
至此,神武軍在抵達範陽城外圍以後第一場大戰開始了。
史思明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和估算,卻萬萬沒想到,被人從身後插了一刀。所有的精銳主力幾乎都被牽製在城牆一段的戰場上,
不得已之下,史思明隻得親自帶著護衛隨從頂了上去。不過,他馬上就發現,自己把現實想的過於樂觀,神武軍發動的攻擊顯然猛烈至極,而此次以弱抗強,幾乎已經不可能擊退對方的進攻了。
“駱悅,駱悅何在?”
到了今時今日,駱悅是史思明唯一還信得過,也是為一個仍舊跟隨他的舊部。
“陛下,唐兵勢大,撤吧,再不撤,就,就很可能全軍覆沒!”
史思明一陣慘笑。
“還能撤嗎?現在撤與不撤又有什麼區別?”
所有的精銳都撲到範陽城上去了,就算現在破城還有什麼意義?神武軍可以跟在後麵把他們吃的幹幹淨淨。
“報!,殺進去了,城破了……”
好消息來的太遲,史思明仰天長笑,現在城破了還有意義嗎?
“殺吧,殺進去,拚個魚死網破!”
他悔,他恨,兩個兒子先後都背叛了他。如果說史朝義的背叛隻是將他推到了憤怒的泥潭裏,而最疼愛的兒子,史朝清的背叛則讓他跌進了絕望的深淵。
神武軍的進攻就像一雙鐵鉗,沿著史思明部的兩側狠狠夾擊過來,以至於史思明部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就被橫切為兩截。而史思明則被一雙鐵鉗死死的夾在中間,他和駱悅試圖強行衝開神武軍的圍困,但此時的他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根本就不是神武軍的對手。
河東神武軍是神武軍序列中裝備火器種類比較少的,但依舊有著大量以火藥作為基本武器,比如霹靂炮這種僅僅用手就可以投擲出去的開花火器。
經過數年的改良以後,今日的霹靂炮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一方麵極大的減輕了霹靂炮的自重,一方麵增加了其威力。
擲彈兵兩輪的投擲,就將史思明部徹底打的亂了陣腳。
原本不可一世的幽燕鐵軍此時就像一攤爛泥,再也不複當年的勇武。
盧杞見到神武軍入摧枯拉朽一般衝入燕軍軍陣,竟忍不住大為感慨,他帶領神武軍在河東苦苦支撐四年之久,被史思明的燕軍打的幾無還手之力,今日的決戰居然以一麵倒的形勢而取勝。這讓他有種重重一拳揮空的錯覺。
然則,不管怎樣,少死人對神武軍而言是最好的情況。
“報!城內裘司馬派來了信使!”
“大好,速帶來見我!”
盧杞早就等著裘柏的回信,現在他覺得有必要接收一座完整的範陽城,而不是讓展碩摧毀的範陽城。
所以,他又對裘柏派來的信使千叮萬囑,一定要保住範陽城,絕不能讓偽燕朝廷魚死網破,毀了範陽城。
……
範陽城,攻城的兵馬衝破了豁口處的防線,一舉衝進城牆內側,他們潮水一般的湧向了城門,打算敞開城門,將城外的大隊人馬放進來。然則,等到他們抵達城門內側時,才發現,城門早就被磚石砌死,短時間內根本就打不開。
失去了目標的賊兵開始胡亂衝殺,張炎所領的人馬負責的就是最後一道防線,他當即命弓弩手全力射擊,務求將這些衝進來的賊兵全數射死。
眼見著攻入城內的賊兵越來越多,張炎的心也漸漸涼了,知道城牆上的守軍已經難以抵禦史思明的攻擊,如果再沒有轉機,他這條命怕也要交代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