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顯禮打了個噴嚏,起事的議事在白天很盛大,但到了晚上以後,渴塞城卻靜的與往常一樣。拔汗那的精銳部眾自打定居以後,渴塞城就成了重要據點,幾乎全國的部眾都圍繞著渴塞城定居,因為這裏的水草也是最肥美的,他們甚至學著粟特人開始進行耕種。
麥收的時節剛剛過了,家家戶戶的口袋裏都滿滿當當的裝著糧食。每個人心底裏對饑餓的恐懼都降到了最低。阿悉爛達汗在此時發動對大食的反抗,也正是瞅準了糧食最富裕的機會。
而反抗大食人的第一步就是進攻拓折城,那裏的土地比就在藥殺水的東岸,甚至比渴塞城還要肥沃。大軍由此向西,直到木鹿州,這裏都是粟特人最傳統的糧食產地。
如果拔汗那的軍隊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征服這些土地,那麼隨之而掠奪當地的糧食的數量,就足以支撐他們堅持到來年的夏季。
趁著漆黑的夜色,鄭顯禮與阿悉爛達汗的兒子薛裕分兵進攻兩河流域亦即是河中地帶最富庶的地區。
這裏也是大食人極為重視的稅賦之地,此消彼長之下,一定也會對大食的東征聯軍帶來極為嚴重的影響。
鄭顯禮深深的吸了口氣,他丟掉了安西四鎮,沒能完成秦晉的囑托。原本打算以死謝罪,但是一死雖然容易,可卻也毫無意義,他隻能忍辱負重,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在河中之地攪動大食人後方的安定,讓大食人的東征聯軍前後不能相顧,如此以來,秦晉的西征軍一到,不但可能收複西域的失地,還極有可能將河中之地也納入囊中。
隻要計劃順利,在大食呼羅珊總督的援兵來到河中之前,便可以將兩河流域的糧食產地都搜刮一遍。
河中的粟特人都是些首鼠兩端的人,誰的實力強大便依附於誰,隻要沒有屠族滅族的仇恨,誰他們便會毫無心理障礙的倒向任何一方。
倒向大食人便是如此,在大食人的勢力之手伸向河中之前,唐朝在此地具有很大的影響力,粟特人便與唐朝暗通款曲滅掉了盤據此地的西突厥,使得突厥最後的強盛僅僅曇花一現。
騎兵開始大規模的進行機動,之所以趁夜行動,一是為了達成襲擊的戰術突然性,二是為了搶時間,大食的阿拔斯王朝現在正是鼎盛時期,兵力也空前的強盛,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在意料之外以以與以往的速度進抵河中地區。
而在大食人進抵河中之前盡可能的搜刮這片肥沃之地的糧食才是製勝的關鍵。
鄭顯禮甚至已經做好了打算,一旦他們來不及搜掠全部的夏收糧食,寧可放一把火,付之一炬。
當然,這是背著阿悉爛達汗的想法,但就在出發之前,阿悉爛達汗的兒子,薛裕卻第一個提出了與之相同的意見。
薛裕是阿悉爛達汗的兒子在唐朝做人質時使用的名字,但是即便如此,這個名字也成了他異於其他王子最特殊的榮耀,即便在六年前返回拔汗那以後也一直使用著這個令素有拔汗那貴族豔羨不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