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義德並非出於唐人細作的立場才反對法茲勒的想法,在唐人的軍營中妄圖刺殺可薩人的使者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僅從這一兩日的戒嚴來看,唐人就是非常重視可薩人的安全的,在這種情況下,唐人又怎麼可能讓法茲勒以及隨從有機會接觸他們呢?
隻要他們踏出軍營一步,便立即會有數不清的眼睛在或明或暗的監視著。
實際上,之前的七八日唐人看似毫不設防,可在暗中一樣是嚴密的監視著,如果他們敢於做出越軌的行為,就必然會遭致阻撓。
法茲勒還是太小看唐人了。
更何況,可薩人向來勇武就算沒有唐人的保護,也不是輕易可以殺死的。
但是,這些話賽義德不能擺在明麵上說,隻能以法茲勒的安危為由加以反對。
見賽義德不由分說就反對自己的意見,法茲勒很生氣,覺得賽義德是貪生怕死。可冷靜下來以後再想想,也覺得賽義德的擔心不無道理。
可薩人的勁敵永遠都是帝國,就算在唐人的地盤上死了一兩個使者,也不可能有所改變。
隻要這一點沒有改變,一兩個使者的死活就不可能動搖他們聯合唐人對付帝國的決心。
想到此,法茲勒有些頹然的歎了口氣。
“你說的對,我們如果擅動,送死是在所難免的,也許這送死毫無意義,豈不是辜負了哈裏發的信任和重用嗎?”
賽義德見法茲勒終於鬆了口,連不迭的點頭讚同。
“對對對,殿下說的正是,小人也是如此擔心……”
盡管兩人就此事達成了一致,可法茲勒總是悵然若失,心中不知何故竟有種很不妙的預感,可如果說這預感來自何處,又一時間搞不清楚。
這一夜賽義德沒有回到自己的軍帳,一直與法茲勒待在一起,兩個人商量著各種情況的應對。
不覺之間,竟一夜無眠到了天亮,賽義德的一名隨從突然急吼吼的闖了進來。
法茲勒有些不悅,賽義德身邊有些隨從確實不太有禮貌,雖然在敵營當中,也不至於如此沒有規矩吧?
但是,法茲勒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此時身在危險之中,格外糾結於各種細枝末節是一種極度愚蠢的行為。因而,他並沒有將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反而還主動招呼。
這麼做固然出於對賽義德做出拉攏的姿態,另一方麵也是在外人麵前顯示自己的淡定。
“小人拜見殿下,大事不好……好了……”
賽義德的這名隨從說話竟有些語無倫次,因為他是個唐人血統占了一半的人,常用的語言又是西域當地的突厥語,說大食話並不利索,法茲勒尚不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便好言安慰他慢慢說。
但那隨從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在場的法茲勒與賽義德一齊打了個冷顫。
“馬赫迪,馬赫迪王子被可薩人捉來了,就在,就在,此時就在唐人的軍營中!”
直到隨從重複了一遍,法茲勒才如夢方醒一樣的站了起來,不顧失態的踉蹌著,衝向他,大聲的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