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義德說的情真意切,他十分希望自己的兒子到長安去,他看好唐朝在未來幾十年間的發展,家族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做個壟斷西域商道的商人是遠遠不夠的,隻有進入唐朝權貴的權力核心圈才是唯一的出路。
作為異族異教的商人,想要在異域他國建立功業,這並非易事。但好在大唐自王朝開創之日起就有著胡漢共用,兼容並包的傳統。這個障礙已經在事實上被降到了最低。
賽義德曾在十年前帶著商隊抵達過長安,彼時是玄宗皇帝最鼎盛的時期,壯闊繁華的長安城徹底震讓他驚了,就算今時今日的泰西封其規模和繁華的程度也是遠遠不可及的。
正是因為有著兩相比較後的結果,賽義德才更加堅定了依附唐朝的想法,將家族的複興捆綁在了唐朝的戰車上。
他自小就在西域長大,對於遠在數千裏之外的母國和泰西封沒有半點印象和歸屬感,而從記事開始,身邊的族人提起白衣大食的倭瑪亞王朝和泰西封宮廷,便都恨得咬牙切齒。
這種家族上下所累積的仇恨很自然的也傳遞到了賽義德身上。
與賽義德家族共同逃亡的貴族還有很多,他們都是在政治鬥爭落敗的,能逃出來的都有一線活著的希望,沒逃出來的,不是被殘忍的殺死,便是被賣到邊疆地方永世做奴隸。
許多逃亡的貴族在數十年的顛沛流亡中徹底沒落了,但賽義德的家族向牧草一樣頑強的生存至今,而且還成了西域數一數二的大商。
機緣巧合之下,賽義德結識了秦晉,並成為唐朝在大食布下的眼線。
如此種種,現在想來就像做夢一樣,可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這機會。
“還道有什麼難為的事情,我現在就可以保證,你的兩個兒子都可以進入官學,學成之後可選派地方曆練,如何?”
“丞相大恩,小人不知和以為報……”
賽義德頗為激動的拜倒,這固然是做一做姿態,但能夠得到大唐丞相的親口保證,還有什麼比這更穩妥的呢?
向秦晉這種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輕易不會許諾,一旦許諾便要踐行,若有毀諾等行為,在官場上無異於在自殺!
他還了解過,有許多域外的未開化之國家曾派遣了不少人到唐朝學習,不少人學成後都在唐朝為官,其中比較有名氣的就是大海之東的倭國人阿倍仲麻呂。
阿倍仲麻呂曾得到玄宗皇帝的重用,曾做過天子近臣的衛尉卿,到了秦晉掌權以後更是得到了擢拔,被任為安南都護。
所以,既然有著異族掌權的例子在前,賽義德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子隻要有真材實料,就不愁得不到重用。
更何況,唐朝想要在吐火羅、呼羅珊等新開闊的土地上站穩腳跟,是絕對離不開他們這些當地人支持的。
反觀泰西封宮廷,卻封閉保守的多了,權力核心圈的重要官職,永遠在帝國幾個貴族部落間流轉,也就是說帝國的核心權力絕不容許其它部落染指。
而賽義德所在的部落早在白衣大食時期或被斬殺,或已逃亡,早就不存在了,區區一個商人或許可以憑借著哈裏發的欣賞而坐上高位,可哈裏發一旦死去,帝國宮廷內幾大部落的權貴們,又怎麼容許一個毫無根基的商人於他們並肩而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