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茲勒有些難以啟齒,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怕鄭顯禮,就是這個不苟言笑,寡言少語的唐朝將軍,常常目露殺氣。有時候他真在懷疑,這個人已經動了殺心,但到最後總是能聽到其不鹹不淡的幾句話,然後就是輕蔑的,若有若無的冷笑。
不知從哪次開始,法茲勒就有意無意的回避鄭顯禮犀利的目光。他不敢看這個人的眼睛。
卡紮爾並不清楚鄭顯禮對大食人的仇恨之心,還一門心思的打算在宴席上討好對方。
鄭顯禮看著這個身材相對矮胖的大食親王,臉上浮現出了頗有意味的笑容。
“鄭某一會還有軍務,這酒就不喝了,倒是殿下一路風塵仆仆,缺吃少喝,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多吃點,多喝點!”
這話說的卡紮爾有點莫名其妙,聽對方的意思,好像現在不抓緊吃喝,以後就吃不到喝不到一樣了。雖然莫名其妙,但他還是盡量表現的狠謙卑。
“尊貴的將軍,我歸順大唐不隻為了吃喝,更是希望能為丞相效力!”
他將話題引向大唐丞相,實際上就是想詢問一下,自己何時才能謁見這位位高權重的人。
毫無征兆的,鄭顯禮還帶著些許笑意的臉忽然冷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道:
“殿下有些耐心,很快就能見到丞相了!”
兩個人對話的同時,法茲勒一直低頭吃著麵前的酒肉,他可不願意觸那人的黴頭,每一次碰壁都會帶來令人難堪的折辱。
而且,唐朝丞相似乎很自重身份,抑或是有什麼別的目的,總是在幾次三番的請見之後才露一次麵,即便露麵以後,也不會深入談什麼問題。
也正是因為此,法茲勒才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唐朝丞相提出自己的條件,即是哈裏發的底線。
鄭顯禮和他說的那些條款如果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哈裏發一定會暴跳如雷,弄不好連他都會受到連累。
如果馬赫迪沒有被俘,他大可拂袖而去,但現在的形勢是,帝國必須穩住唐朝人,不能讓他們再對兩河地區發起攻擊,至少在一年內不要再攻擊帝國。
不過,他擔心的瞥了一眼卡紮爾,這個叛變者的到來恐怕會使這個目標變得越來越渺茫,因為如果唐朝的丞相不是傻子,就一定會借著卡紮爾貴重顯赫的身份大做文章,扶植此人以對抗曼蘇爾似乎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一瞬之間,法茲勒內心中騰起了一絲不曾有過的殺氣。
如果殺掉卡紮爾,會不會減少一些阻礙呢?
他覺得回去有必要和賽義德商量一下,選派合適的人手去刺殺卡紮爾。
不過看著鄭顯禮似乎並沒有在短時間內散席的意思,想到前幾次都是從中午枯坐到日落的宴席,法茲勒就有點坐在滿是木釘的毯子上一樣。
為此,他還故意做了個戲,假裝肚子疼,離開了宴席。
鄭顯禮也沒有深究,隻渾不在意的放其離開。
回到軍營中以後,法茲勒叫來賽義德,當即就衝著他鞠了一躬。
這可把賽義德嚇了一跳,法茲勒是親王,又是哈裏發的使者,如果這麼自降身份的向自己鞠躬,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