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仔細斟酌著夏蘇恭的話。
夏蘇恭已是帝都消息最靈通的了,他的話還是可信度很高的。
八成吧也是皇帝老兒自己的主意,瑱郤王估計也沒這個意思。
不過作為一個孝子,皇帝老兒讓他娶誰他就娶誰,即便是有了心尖尖上的人也得含著滿腔憤懣的上,我有點同情他。
可惜他是皇帝這邊的人,不然完全可以引以為友。
其實並非我和皇帝不對付,畢竟為君者,基本與所有人都不對付。
何況像我家這種位居高位的。
我想去佛寺裏躲著的念頭被師父幾句話掐滅在搖籃裏。估計就是我死乞白賴的去了佛寺,也會被師父一腳踢下山去。
唉,人生何其艱難,不如拿塊豆腐一頭撞死,去佛祖的座下睡大覺。
雲蕭原想約我見上一麵,我回絕了他,這種狀態下我不太想見人,悶在家裏還是妥當寫些。
沈羽這段時間也不知在忙什麼,雖說為避嫌兩人不見麵,可他連信都不傳一絲,弄得我很是惆悵。
現下已是六月的天,暑氣盛,蟬聲也盛,父親讓人多放了冰塊在我閣子裏解暑,碧淺也賢惠的拿了麵扇子給我扇著小風,我自個跟自個玩著雙陸,旁邊還散著不少解開的九連環。
正殺得興起,門外有人傳,有客至宮中來。
我穿了件外衣,起身讓碧淺開門。
來人是個老嫗,花白的頭發與滿臉的皺紋讓我覺得有些熟悉。
老嫗道:“奴婢奉泰霖公主之命,特來邀慕小姐明日去宮中一敘。”
我麵色和善,不代表我真的願意去見這個小公主。
小公主長久浸淫在宮廷,心機太深,她雖暫無害我之意,我也無與她合作之心。
畢竟我對他們自家的窩裏鬥沒興趣。
正準備找個由頭推辭,那個老嫗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道:“前些日子長平公主殿下教泰霖公主女工,泰霖公主殿下雖說學得有些艱難,好歹也完成了一幅刺繡,想贈與慕小姐,還請小姐莫嫌棄得好。”
我讓碧淺收下,道:“嬤嬤哪裏的話,公主殿下閑暇時還能想起綺君已是幸事,怎會嫌棄殿下親手製作之物。”
嬤嬤的話裏有話,應該與儀姐姐有關。
不管小公主是否是拿儀姐姐做幌子,我索性道:“嬤嬤辛苦,專程為了綺君跑一趟,還請到前廳喝茶歇腳。”說著準備招呼個小丫頭帶嬤嬤下去。
嬤嬤罷罷手,道:“慕小姐太客氣了,又心疼咱們底下人,老奴多謝慕小姐。但宮裏還有事,老奴就不叨擾小姐的雅興了,奴婢告退。”
等那個老嬤嬤走遠,我打開錦盒,拿出那方繡帕。果然是儀姐姐的手法,素白的絹子上拿墨線繡了幾株梅花,帕子的一角還有行詩。
昨日事已昨日逝,且顧風流且從容。
儀姐姐文采不算好,但心意在此,已是極好。
原也是個純真善良的人,可惜被宮牆攔住,不僅限製了自由,還捆住了自己的幸福。
也是可歎。
我仔細疊好那方繡帕,重新裝進錦盒,準備晚上親自交給大哥。
碧淺道:“小姐,泰霖公主會不會拿長平公主來製約您?”
我道:“製約算不上,儀姐姐怎麼也算小公主的恩人,泰霖公主雖說心機深了些,好歹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雖說她有拿儀姐姐來與我熟絡關係,但也沒到利用儀姐姐的程度。”
碧淺道:“長平公主雖說不問世事,但心裏也明白著,這點奴婢不擔心,奴婢擔心小姐您。”
我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前咱創業的時候,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一個小公主你還怕我應付不來麼?”
碧淺道:“小姐還是小心些為好。”
我點頭:“這我知道。”
待到晚上我將東西交給大哥,大哥沉默了許久,我也不好做聲,在一旁幹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