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塵走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沒有再回頭,不是不想隻是一旦回頭了,他怕自己會後悔。
孤零零的一個人,灰暗暗的城牆上帶著破敗的塵埃,長長的青色衣衫被風吹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布浪,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龐讓周圍站著的侍衛心驚,卻不敢上前阻攔這位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
一張一張臉孔從他的眼前拂過,帶著莫名的悲涼,以及一抹不難察覺的解脫,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一個人走到城門的時候頓了一頓,腳下的步子停了停,忍不住的還是想要回頭看看有沒有馬蹄聲,有沒有那個人派來的人馬找他回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如昔,賣包子的,買首飾的,賣菜的,賣油紙傘的各式各樣的小攤,但就是沒有思念的那個人的身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該是時候離開了,人生如戲,對於他了他隻不過是人生中的過客罷了。
一朝漂泊斷紅塵,快意江湖自逍遙。
出了這個大門一切邊都是過眼雲煙了,皇帝也好,丞相也好,朝堂也好,便再也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了,開闊天空任鳥飛,當初他對小師妹說過,待我了無牽掛,許你浪跡天涯。嗬,可如今誓言猶在,佳人卻已逝,無妨,就讓他一個人帶著兩個人的牽掛走遍這五湖四海也好。
一腳踏出了城門風將他的發吹拂的很高,沒有方向的撿了一條路就走了下去,清冷優雅的身子一點一點消失在了被樹枝遮擋住的葉子中。
如此走了,決然的沒有再帶上一絲留戀,如果他肯轉過身回去看一看,也許根本就舍不得離開,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從左塵說出了那一番話開始就陷入了自己的無盡自責當中,那雙漂亮迷茫的大眼睛甚至連人都認不清,不停地發抖的抗拒任何人,直至昏迷。
站在窗前看著那一襲熟悉的明黃色,他第一次後悔了自己的決定,為什麼因為一時的心疼就放走了自己的愛徒,那時他隻想著反正他不過是一時難以接受,等個一年半載的這些事情看淡了他自然會回來,那時在與他解釋也是來得急的,隻是......未曾想......哎。
“蕭白......蕭白,唔,你們別過來,放開我,放開我,不要抓我,我什麼都沒幹,放開我,蕭白......救我,蕭白,救救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我怕。”
還未等白逸之細細的相處應對的辦法,床上就傳出來了一陣讓他撕心裂肺的叫嚷聲,逸之快步的跑了過去,果然他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夢中沒有醒過來,蒼白的臉色越發的變得透明了起來,聲音也幹澀著,纖細的四隻連哭帶鬧的蹬起了被子,一手將逸之伸過來的雙手拍開。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逸之無奈的苦笑著想到,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心疼這個孩子,可是他怎麼會走上自己的老路呢,喜歡上一個男人,即便那個人是自己一手養大的愛徒。
“別怕別怕,我在這裏,不是你的錯,都不是你的錯。”
逸之無奈的低沉著嗓子輕輕地抱過睿言,小心的輕拍著他的後背,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看著自己那個掙紮著慢慢睡去的孩子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他喜歡便好,都這個樣子了,他還有資格說些什麼呢?
“白爺,你看我們這......要不要派人去吧相爺找回來啊,陛下都這個樣子了......。”
一旁站著幹著急的小順子,隻能輕聲的又一遍的提議,這已經不知道是這些日子來的第幾天了,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換來的是白爺決然的反對,而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漸漸地變成了沉默。
“算了,還是再等等吧,看樣子睿言他......也要醒了,到時候是不是找回來,還看他自己的決定吧。”
逸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彎下身子輕輕地給那個熟睡中的人掩了掩被角,站起了身來,秀白色的衣衫在空中無風自動,說不出來的飄逸,看的小順子一陣的羨慕,突兀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那個人站在了門口,沒有回頭,低啞的聲音說:“你幹爹他......最近還好麼?”
小順子聽見他的話先是一怔,才幹笑著說:“就那樣唄,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也挺自在的,忙前忙後折騰了大半生,現在也該歇一歇了。”
“也是,隻是可憐了當年赫赫有名的白衣將軍了,都是因為我啊,回頭幫我跟老徐帶句話吧,當年是我錯了,他這個兄弟我認了,改天約個時間一起喝上一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