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前,一碧衣少女捧書而坐,宛若玉石精雕而成的麵容如水般沉靜,隻那一頭未束的長發如瀑垂落,隨著窗外掠進的風微微飄揚。
許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隻見她唇角微揚,一絲淺笑如同漣漪掠起,美得令人驚心。若是有人看到,定會以為這是九天上的仙子吧,兩年春去秋來,歲月也隻是一層層剝開她的稚氣,露出那被遮掩的絕代芳華。
看到書上有陰影落下,那少女笑著微昂下頜,伸手任書頁上方那隻碧藍色的蝶落在指尖,眸中有狡黠泛起,輕笑道:“好久不見!”
話落不一會兒,就見她迅速起身簪好長發,笑著拿起桌上的卷軸在手上拋了拋,這才悄悄推了門往後山而去。
“喏,你要的東西,我可畫了好久呢,保證那是風華絕代、無人可比!”梵音將手中的卷軸拋過去,拍著胸脯保證。
對麵那男子伸手接過卷軸緩緩展開,卻是無奈地皺了皺眉,抬頭調侃道:“唉,你這是哪門子的美人,美則美矣,卻是無神,就個漂亮殼子罷了!”
“趙承胤,我說你可別雞蛋裏挑骨頭,我不知看了多少美人圖才畫出這麼一張,應付你那些狂蜂浪蝶,早夠了!”梵音走過來狠勁兒拍拍那人的肩,一臉的正氣凜然,卻是威脅味兒十足。
趙承胤無奈,抬頭看著這個日漸出落的小丫頭,心中暗歎,她畫的這絕代風華,哪裏比得上她,原先他隻是想來看看玄覲對這小丫頭好不好,沒成想正好遇上她正朝著玄覲撒嬌的模樣,嘟著嘴巴耍賴皮的模樣可愛極了,以至於他那原打算折返的步伐就那麼止了住,再挪不動分毫。
他想起了那夜她亮晶晶的眸子,想起她那句“天命之上有人事”,是他先認識她的啊,那樣聰穎睿智的她,這般嬌俏動人的她,那在無數個暗夜裏在他腦海裏冒出來的她,他原以為,這隻是對於一個聰明可愛的小孩兒的新奇和喜歡,可在看到她對著玄覲撒嬌說晚上可不可以少背些書的時候,他忽覺得嫉妒極了,他想她對著自己撒嬌,把自己當做可以依賴的人。
他沒有走,就那麼衝動地站到了她的麵前,看到她那一臉的震驚時,他的心情竟莫名好了許多,“喏,小孩兒,哥哥送你的!”他將今日鬼使神差在街邊買的麵人拋了過去,一貫風流倜儻的人竟有些不自在起來。
“誰是小孩兒啊!”她抱怨了句這才恍然大悟道“你怎麼上來的?”前幾日玄覲剛告訴她這靈台山上有靈巫蠱,一旦發現有人擅闖,便會發動攻擊,能活下來的人幾乎沒有。
“哥哥是誰啊!”見她真沒因為趙國滅了寧國的事和自己生氣,他鬆了口氣笑道,繼續解釋:“再者這靈台山上也沒什麼我想要的東西。”除了你。
“切,那我可得告訴玄覲好好加強防衛了!”
“咱們這關係,加強什麼防衛啊!”他笑得痞氣,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朝她勾勾手道:“過來,哥哥給你看樣好東西!”
她懷疑地皺皺眉卻還是挪了過來,那是一隻藍色的蝴蝶,哪怕在暗夜中也依舊瑩瑩閃著藍光,翅膀撲閃間那藍光仿佛煙花落下,漂亮得厲害!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
“好漂亮啊!”她被唬得入了神,果然還是個小孩子,看到新奇的東西連眼睛都移不開了,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碰麼?”
“當然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摸著那靈蝶的時候那靈蝶竟是沒有躲開,反而撲了撲翅膀,逗得她直笑。
她很喜歡這靈蝶,見他要收起來的時候眼睛都要發直了,他隻得無奈笑道:“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來的時候可以帶給你,到時候你見到它就知道我來了!”
“話本子也可以麼?”她瞪著亮盈盈的眼睛望著他。
“可以!”他笑道,“誰讓我欠了你的呢!”
“你沒欠我!”她忽回了句,神情十分認真。
“好好好,哥哥沒欠你,哥哥願意,成了吧!”
從那之後,他來時總會帶些小玩意和話本子上來給她,各種各樣的小巧別致,也因著這些,兩人也會在後山聊聊天什麼的,他煩的事很多,來的次數也不多,每次來也都要做許多安排,唯恐別人發覺,可一來這靈台山見到她,就覺得這些都是值得的,一見到她好似什麼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哎!一看看你整天呆山上連審美都走樣了,要不哥哥今兒帶你下山走走?”他攛掇道。
梵音有些猶豫,支著下巴搖頭道:“算了,玄覲發現就慘了!”
“怕什麼,就一會兒而已,不會被發現的。”
梵音抬眼晲他,有些懷疑:“你確定?”
他無奈拍著胸脯保證,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對玄覲真是看得重,就連那畫上的題字,都生生和玄覲的筆跡有八分的相似。
“好吧,勉強出去一次!”她在這山上呆了兩年了,早就想到靈台山下看看了。更何況每個月的望日,玄覲都是會離開一天的,自己早去早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